“这……”讹啰律咽了咽口水,躬身道:“外臣乞亲见大宋太皇太后陛下,叩首、问安!并将我国王太后亲笔贺表,敬呈大宋太皇太后陛下!”
“若再起兵戈,天下苍生何辜?”
交州北方州郡的那些土地,可是实打实的赏了出来。
同时也麻痹南蛮方面,为今年秋天后的进军做好准备。
“除此之外,还敬献珠玉、皮裘等物,以为大宋太皇太后陛下圣节增光……”
所以,群臣一得旨意就知道,还有大事要与他们商量。
以至于,户部预计,若维持现在的局面不变,元祐元年可能实现财政盈余数百万贯的成绩!
要知道,今年淮南大旱叠加交趾战争。
让这些人世袭罔替,坐镇一方。
同时,随着市易法、保马法被罢免,青苗法和免役法、免行法的修改。
“燕卿率领的御龙直和军医队,如今在何处?”赵煦问道。
户部的章衡,只按照最初的计划,从汴京拨了一百万贯的铜钱、绢布作为大军开销。
但,他对西夏的敌视却是骨子里的。
这小殿自不同于大殿,空间很小,赵煦几乎就是坐着,与群臣们面对面交流。
一边减税,一边改革,一边还保证了国家收入。
说话是真的算话!
澶渊之盟后迄今,两国边境长期稳定、和平。
因为那个小皇帝的话,说得冠冕堂皇。
却根本不知道,其实赵煦的这些命令,就是在吹响战争的号角。
于是,赵煦扭头看向了一直在一边默默坐着,喝着茶的殿帅燕达。
但其实,辽国很拟人。
讹啰律听着,脸色顿时无比阴沉。
甚至连景宗议和的时候答应给的岁赐也不肯给了!
但辽国很有契约精神,拿了钱就真的安分守己了。
在赵煦的上上辈子,元祐二年,西夏联合吐蕃,主动入寇熙河,这是被历史证明过的事情。
他呢?
“好吧!”御座上的小皇帝笑了一声:“就这样吧!”
还在端着茶盏,品茗着茶汤味道的左相韩绛,当即放下茶盏,奏道:“启奏陛下,臣以为,夷狄从来无信,故此绝不可信!”
“看来,传说是真的了!”
“启奏陛下,管勾广南西路伤兵公事辰,今奉诏在城外旧神卫军军营候旨。”
一个不好,这其中将来要是出个类似侬智高这样的枭雄。
韩绛年轻的时候,可是彻彻底底的主战派。
党项人就实在有些太不拟人了。
换而言之……
因为,火器的发展,需要得到更多资源和更多政策扶持。
户部本来预计,今年应该亏空数百万贯的。
“卿等以为,西贼此番入朝,意欲何为?”
都是穿着赤红色的圆领窄袖长袍,戴着一顶高高的毡帽,衣襟右祍。
“贵使且先下去,朕自会将夏国王的好意,上禀两宫慈圣。”
比如说,土司们出兵的费用,绝大部分就是土司们自己买单。
但大宋真的没有付出吗?
正是因为邓绾在永兴军熙河路才没有缺过粮食。
罢废保马法,检讨、改革免役法、免行法、青苗法。
“用范纯粹、章楶等边臣之议,定战守条例。”
当然了,赵煦特意将两位宰相还有东府的执政以及殿帅、副帅都叫到一起,可不仅仅是来表态、做样子的。
看着讹啰律和田怀荣远去的背影。
当初,攻略罗芜城,就是他主动请缨去做的。
但,吕公著知道还有大把大把的隐形开销,根本没有计算在其中。
打一个交趾,而且是速战速决的战争,尚且开支了这么多。
现在,赵煦要带着两个宰相和一个枢密院的执政以及殿帅、副帅这样豪华班子,亲自出城犒赏大军。
这是吕公著绝不能接受的。
临危受命扶保少主,主持改革,轻徭薄赋,让利于民,南惩交趾,内安百姓……
现在省下的钱,将来就得成倍成倍的掏出去。
虽然,章惇南征,明面上朝廷的花费不高。
你以前做了错事,但现在既然知错了,懂得来求饶了。
甚至主动进入西夏人的控制区,寻求战机,以吸引西夏军队,从而支援被入侵的地区。
“夏国王太后的贺表,贵使送到礼部,礼部会将之转呈太母的。”
赵煦点点头,道:“朕意欲亲临、犒赏大军。”
此乃国相梁乙逋,亲自对他交代的事情。
赵煦知道他们的顾忌。
这些林林总总的事情,加在一起,本来预计可能亏空的财政,居然要盈余了!
那么,现在这个趋势会改变吗?
赵煦综合各方面情报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绝对不会。
显然,这是因为党项人长期在西北与各民族通婚形成后的特点。
完全就是变魔术!
韩绛若是带着这样的政绩致仕,他的历史地位,绝对会不亚于韩琦、富弼。
所以,讹啰律强忍着内心的不舒服,用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躬身说道:“大皇帝陛下德音教诲,外臣必转告我国国王……”
百年后,韩绛的谥号,不是文正就是文忠、文献。
奸臣啊!
所以,吕公著直接瞪大了眼睛,看向韩绛,他是绝不会退让的。
尤其是像西夏这样的政权。
辽国人虽然经常威胁、恫吓大宋。
而战争,自古以来就是转移矛盾的最佳选择。
他可太害怕,再起战事了。
兴庆府方面,已经下定决心了。
那么问题来了。
“朕已经看过了夏国王的国书了。”
他直接将那个端坐在坐褥上的小皇帝,代入为景宗皇帝(对党项人,特别是嵬名家的人来说,李元昊的地位,大抵相当于秦皇汉武,是开天辟地级别的大英雄)。
追封郡王甚至是大国国王,也不是不可能。
还体现在市易务的欠款回收上。
小殿,素来就是大宋君臣们真正议事的地方——大殿上的议事,一般都是走走过场。
也体现在靖安坊的‘汴京学府’项目上。
首先,西夏人毁约入寇的情况没有改变——连续两年的大旱,让西夏国内的农业遭受沉重打击。
加上户部拨下的钱,就是四五百万贯的开支了。
而邓绾这个人,虽然名声很差,但能力很强啊!
真要在陕西重燃战火,国家好不容易减下去的赋税,恐怕就又要换个名目,回到百姓身上了。
赵煦听着,笑了笑,就与冯景吩咐:“冯景啊,给诸位爱卿都准备几饼茶,让他们带回去尝尝鲜。”
今年的铸钱数量,较之元丰七年,可能要翻倍!
仅仅是这一项,就是两三百万贯的收入。
同时,吕嘉问那个‘家贼’和高遵惠,利用关系,偷偷的薅朝廷羊毛,打着朝堂的招牌,在交趾北方州郡,建立建设的一些工程、项目的钱,也都是从这里面出的。
这对文臣们来说,不太能接受。
“可诏陕西各路,严守边境,不得擅起边衅!”
若是可能,争取南蛮同意出售粮食是最好不过的了。
就是要竭尽一切可能,从南蛮这里捞好处。
宗主国在藩属国面前,本就是爹味十足。
然而,那个御座上的小皇帝,却没有同意他的请求。
大家都已经决心,今年秋天,给南蛮好好的来一下。
完全没有契约精神可言!
那么问题来了。
……
大白高国,希望南蛮开放更多的边境榷市。
“下国自是真心实意,愿与大宋重修旧好!”讹啰律低着头,用着尽可能温顺的语气回答:“故此,下国王太后及国相,特意命外臣,向大宋大皇帝陛下,敬献良民五百匹,以助大宋养马……”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样一来,在韩绛的对比下,他吕公著成什么了?
“但也当防备西贼偷袭、侵扰,可令各路兵马,严加防备。”
逆子!
那御座上的小皇帝,却只是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反而轻轻敲击着御座前的案几。
吕公著道:“夷狄固不可信……但兵戈却决不可再起!”
小皇帝身边和身后也没有任何人在指点或者悄悄的教他说话。
“若是这样,就不能将之看做孩子了。”
虽然,这些钱未必全部是用在战事上。
“臣在!”燕达立刻放下茶盏,起身躬身。
章惇就报告了,战后在广西地方已经开始主持修建、修葺和维护数个水利工程——这是他的职责,他兼着广西管内劝农使的差遣。
至少在表面上挑不出错。
他吕公著呢?
哪一点比韩子华这个老匹夫差了?
一旦战事一起,几千万贯甚至更多的军费支出,去那里找?
“夏国王决心摒弃旧恶,回归正道,与大宋重修旧好,维护两国边境,加强两国贸易……”
所以,赵煦才会不让西夏使者去见太皇太后——他可太清楚,自己那位太母的脾气了。
为什么?
因为范纯粹、章楶等人上书的条例,就是一套为了防守反击而生的战略。
党项人是一个很现实的民族。
越多越好!
更希望南蛮,能允许大白高国的青盐,进入更多的地方售卖。
在搞后勤方面绝对是一把好手。
神迹!
里面集齐了那些现在过去和未来,专克西夏人的顶级帅臣。
同时主持了市易务的清算和相关欠款的回收。
走的也不是中枢的帐。
两位宰相互相看了看,良久才道:“臣等遵旨。”
赵煦笑起来,端起茶盏:“喝茶,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