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卷着训练场边的白杨叶,沙沙作响。蓝天画、百诺、沙曼穿着崭新的橄榄绿作训服,站在队列里,领口的风纪扣勒得脖颈发紧,却没人敢动一下。操场中央的升旗台上,五星红旗在晨风中舒展,将她们的影子拉得笔直——这是她们进入军校的第三天,也是新生军政训练正式开始的日子
清晨五点整,尖锐的紧急集合哨声像一把冰锥,刺破宿舍楼的寂静。蓝天画在黑暗中摸摸索索地套作训服,手指好几次勾错裤腰的松紧带,耳边是此起彼伏的穿衣声和慌乱的脚步声。等她抱着被子冲到走廊,才发现百诺已经把被子叠得有模有样,沙曼却正对着歪歪扭扭的“豆腐块”发愁,被角翘得像只不听话的小尾巴
“先别管棱角,把边捏直。”百诺压低声音指导,手指飞快地帮沙曼掖着被角。她暑假跟着视频练了半个月,指尖磨出的茧子此刻派上了用场。蓝天画也学着她们的样子,跪在地上用尺子比着被边,额头抵着被子,连发丝沾到嘴角都顾不上擦。等三人抱着合格的被子冲到操场,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作训服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队列训练是每天的必修课。教官的口令像砸在地上的石头,短促而有力:“立正!稍息!”蓝天画站在沙曼左边,能清晰地看到她额头上的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滑,砸在军靴的鞋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沙曼的右腿在军训第一天就崴了下,此刻正微微发颤,却死死咬着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沙曼,膝盖再绷直点,重心放在前脚掌。”百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的背挺得像块钢板,帽檐下的眼神专注地盯着前方的标杆。高中三年,她每天坚持晨跑和瑜伽,体能早已甩开同龄女生一大截,此刻站在队列里,像株扎根的白杨
沙曼偷偷吸了口气,把重心往回收了收,脸颊憋得通红:“这教官是显微镜成精了吧?我感觉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话虽抱怨,脚下的动作却没敢松懈——她想起凯风帮她揉崴了的脚踝时说的话:“军人的坚持,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午后的战术训练场像个巨大的蒸笼,地面被太阳烤得发烫,隔着作训服都能感受到灼人的温度。“低姿匍匐——前进!”教官的口令落下,蓝天画第一个扑在地上,手肘和膝盖同时发力,身体贴着地面往前挪。粗粝的砂石磨得作训服发出沙沙声,膝盖处很快传来刺痛,她却咬着牙加快了速度
爬过铁丝网的瞬间,她瞥见沙曼正卡在网下,作训服的裤腿被勾出个小口子,露出的皮肤上渗着血珠。沙曼没喊疼,只是咬着牙扭动身体,像条倔强的小鱼,终于从网眼里钻了出来。等三人在终点线后汇合,彼此看着对方沾满尘土的脸和磨破的裤腿,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里混着喘息,却格外清亮
“原来他们以前天天受这个罪啊。”沙曼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揉着膝盖,那里的血渍已经和尘土混在一起,结成了暗红的痂。她想起凯风总是干净整洁的样子,很难想象他趴在泥地里匍匐的模样,心里忽然涌上一阵酸涩
百诺用军用水壶里的水浸湿纸巾,帮蓝天画擦着脸:“你看那边打靶的队伍,”她抬下巴示意远处的靶场,枪声闷闷地传来,“洛小熠说过,每次打靶前都要在太阳下练三个小时据枪,手臂酸得抬不起来,还要咬着筷子练呼吸。”
蓝天画的手指无意识地摸着作训服的口袋,那里放着那枚生锈的军徽。她忽然懂了东方末为什么总爱说“废话少说”——当疼痛和疲惫成了日常,语言反而成了最没用的东西,能支撑人走下去的,只有藏在骨头里的那股劲。她想起他肋骨骨裂还坚持跑完三十公里的背影,此刻膝盖的刺痛好像突然变轻了,心里反而升起一股滚烫的力量
三个月后的考核日,秋高气爽。当三人迈着整齐的正步走过观礼台,帽檐下的眼神坚定如初生的朝阳。蓝天画的正步踢得铿锵有力,手臂摆动的幅度分毫不差;百诺的战术动作干净利落,匍匐、跃进、卧倒一气呵成;沙曼的射击成绩达到了优秀,五发子弹稳稳落在靶心周围
“全体合格!”教官的声音在操场上回荡,三人转身敬礼,指尖触到帽檐的瞬间,眼里同时泛起了热。作训服的袖口磨出了毛边,军靴的鞋底沾满了训练场的泥土,可她们的腰杆挺得比任何时候都直
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洒满汗水的训练场上。她们知道,这只是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在等着她们。但此刻,站在这片曾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土地上,感受着汗水浸透衣衫的重量,她们清晰地听到了蜕变的声音——那是娇气被磨掉的脆响,是软弱被击碎的钝响,是一个女孩向着军人的模样,悄悄生长的声音
汗水洗去青涩,泥土淬炼筋骨,当女孩的裙摆换成军装,每一步前行,都在续写着同样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