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递给吴邪一碗：</p>

<i>胖子</i>“来，天真，‘小媳妇儿’辛苦了，慰劳慰劳！”</p>

吴邪刚接过碗，听到“小媳妇儿”三个字，差点把碗扣胖子脸上：</p>

<i>吴邪</i>“死胖子！没完了是吧？”</p>

胖子嘿嘿笑着躲开：</p>

<i>胖子</i>“开个玩笑嘛！活跃气氛！活跃气氛！快尝尝，这豆腐水可是好东西！”</p>

吴邪瞪了他一眼，低头吹了吹碗边的热气，小心地啜了一口。</p>

温热的豆腐水带着淡淡的咸味和浓郁的豆香，口感微涩却又异常清爽。</p>

他舒服地喟叹一声，也懒得跟胖子计较了。</p>

胖子自己也端了一碗，吸溜吸溜喝得欢快，还不忘絮絮叨叨：</p>

<i>胖子</i>“压豆腐这活儿，力道不能太大，太大了压成豆腐干，没那嫩劲儿；也不能太小，太小了水唧唧的，不成型。时间也得拿捏准，一刻钟嫩豆腐，半个时辰韧豆腐……晌午咱们就吃这嫩豆腐脑，保证鲜掉眉毛！”</p>

吴邪捧着碗，听着胖子絮叨，看着木格模具下缓缓滴落的、清澈的浆水，再嗅着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温暖醇厚的豆香… 一种沉甸甸的安宁感，如同那木格里被青石板缓缓压实的洁白豆腐，在他心底无声地凝结、沉淀。</p>

张起灵也端着碗，安静地喝着微涩的豆腐水。</p>

他站在廊下，目光扫过被青石板压着的木格模具，扫过灶膛里跳跃的火光，最终，又落回捧着粗陶碗、低头小口啜饮、脸上带着满足和平静的吴邪身上。</p>

他的视线在吴邪低垂的眼睫上停留了片刻。那里沾着一点刚才推磨时溅上的、早已干涸的细小豆渣沫子。</p>

恰在此时，胖子掀开了木格模具的一角白纱布，浓郁的豆香瞬间爆发！</p>

他得意地用小刀切下一小块边缘微微溢出的、颤巍巍、水嫩嫩、如同凝脂白玉般的豆腐脑，盛在碗里，淋上一点酱油和自家晒的虾皮紫菜碎，先递到吴邪面前：</p>

<i>胖子</i>“来！天真！尝尝头茬的！最是鲜甜！慰劳慰劳咱家‘推磨添豆’的大功臣！”</p>

他故意把“大功臣”三个字咬得很重，带着促狭的笑意。</p>

吴邪知道他是故意的，但美食当前，也懒得跟他斗嘴了，笑着接过碗：</p>

<i>吴邪</i>“算你还有点良心。”</p>

那温热的、雪白滑嫩的豆腐脑在碗里微微颤动，散发着最原始纯粹的豆香。</p>

他用调羹舀起一小块，吹了吹气，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p>

滚烫、细滑、清甜…豆子最本真的鲜美在舌尖化开，毫无修饰，却直抵人心。一股暖意从舌尖蔓延到四肢百骸。</p>

<i>吴邪</i>“唔…好吃！”</p>

他忍不住赞叹，满足地眯起了眼。</p>

胖子自己也盛了一碗，刚要吃，眼珠一转，又切了一小块，淋上点红亮的辣酱，递给张起灵：</p>

<i>胖子</i>“小哥，你也尝尝！胖爷我的手艺！加辣了，保准够劲！”</p>

张起灵看了一眼那碗红白相间的豆腐脑，没接，只是把自己手里喝空的豆腐水碗递还给了胖子。</p>

然后，他极其自然地走到吴邪身边，目光落在吴邪那碗原味的豆腐脑上。</p>

吴邪正沉浸在美味中，一抬眼，正撞进张起灵投来的、沉静依旧的目光里。</p>

他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看着自己碗里，又看看张起灵空着的手，犹豫了一秒，还是舀起一大勺雪白嫩滑、不带汤汁的豆腐脑，递到张起灵面前：</p>

<i>吴邪</i>“……小哥，尝尝？原味的，很鲜。”</p>

张起灵垂眸看着那勺递到唇边的豆腐脑，又抬眼看了看吴邪带着分享意味的明亮眼神，没有拒绝。</p>

他微微低头，就着吴邪的手，将那勺豆腐脑含入口中。动作自然流畅，仿佛演练过千百遍。</p>

吴邪的手僵了一下，指尖似乎能感受到对方唇上微凉的气息掠过，耳根又有点发热，但看到张起灵平静地咀嚼、吞咽，眼底似乎也掠过一丝极淡的认可时，那点不自在又化作了纯粹的开心。</p>

胖子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端着那碗加辣的豆腐脑，张大了嘴，半天才“啧”了一声，酸溜溜地小声道：</p>

<i>胖子</i>“得，胖爷我这碗是多余了……”</p>

他摇摇头，自己狠狠舀了一大勺塞进嘴里，被辣得直哈气。</p>

张起灵咽下那口豆腐脑，喉结无声地滚动了一下。</p>

他看着吴邪低头继续满足地吃着，嘴角沾着一点白嫩的豆腐脑，眼底是毫无阴霾的笑意，仿佛清晨那场小小的闹剧和此刻的分享，已将最后一丝阴霾驱散。</p>

他沉默地移开视线，望向灶膛里明明灭灭的余烬，那跳跃的火光，似乎也落入了他的眼底深处，带来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