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小姐,请吧。”</p>
禾心影愣住了,茫然地抬头……</p>
<span>禾心影</span>去哪儿?</p>
她身上还穿着入狱时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衣,发丝凌乱地贴在颊边,眼底满是不解。</p>
“陛下仁慈!”</p>
狱卒放缓了语气,解释道……</p>
“感念飞鸿将军当年平定西羌立下的赫赫战功,禾小姐您是飞鸿将军的嫡亲妹妹,陛下特意网开一面,留了您一条性命。”</p>
“只是日后要贬为庶民,从今日起,您就不必再留在这里了。”</p>
过了好一会儿,禾心影才慢慢消化了狱卒的话。</p>
她眨了眨眼,眼眶忽然一热,却没有泪掉下来——这些日子,眼泪早就流干了。</p>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慢慢地站起身,腿因为久跪有些发麻,踉跄了一下才站稳。</p>
她沉默地走出门去,跟着那两人穿过长长的狱道,一步步朝着牢狱之外走去。</p>
终于踏出那扇厚重的狱门,外头夜色沉沉,凉风吹拂着她单薄的衣衫,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p>
她孤零零地站在街角,看着远处零星的灯火,忽然之间得到了自由,脚下的路却变得茫然起来。</p>
禾家没了,许家也没了……</p>
那些曾经往来密切的亲戚友人,如今怕是都躲着她还来不及,谁又敢收留一个罪臣之妹?</p>
天大地大,竟没有一处是她的容身之所。</p>
禾心影低下头,唇边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声音轻得像叹息……</p>
<span>禾心影</span>我还能去哪儿呢?</p>
“禾小姐。”</p>
身后忽然有人开口,打破了沉默。</p>
禾心影回过头,是刚才那个和狱卒一起过来的男人。</p>
他穿着一身利落的青布短打,看着像是哪户人家的侍卫,神色平静地对她道……</p>
“禾小姐若是没有可去的地方,可暂且去一处地方躲避。”</p>
<span>禾心影</span>何处?</p>
禾心影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p>
“令姐少时曾在贤昌馆读过书。”</p>
男子缓缓道……</p>
“贤昌馆的馆长魏玄章先生,与令姐有过师生之谊。”</p>
“魏先生得知了禾家的变故,对令姐的遭遇十分同情。”</p>
“若是禾小姐暂且无处可去,可先去魏先生家中落脚。”</p>
“魏先生长年宿在学馆,家中只有魏夫人在,倒也方便。</p>
禾心影又是一愣,怔怔地站在原地。</p>
过了片刻,她才缓缓低下头,唇边勾起一抹自嘲般的笑,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p>
<span>禾心影</span>原来……长姐死了,都还在庇佑我……</p>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抬头看向那男子,轻声道……</p>
<span>禾心影</span>请公子带路吧。</p>
禾心影被人悄悄带离牢房时,关押着许之恒与禾如非的两处监牢里,两人对此竟都毫无察觉。</p>
他们自被收监起便被分开看押,狱卒看管得极严,显然是怕这两个同案犯凑在一处,会私下串通供词,再生出什么变故来。</p>
禾如非看不见许之恒被关在何处,许之恒也无从知晓禾如非的境况,可对他们二人而言,这样的隔绝反倒成了件“好事”。</p>
毕竟,这两人如今早已是水火不容的局面——真要将他们关在同一间牢房里,怕是不等旁人动手,当下就会扭打起来,拼个你死我活。</p>
许之恒恨禾如非入骨,恨他利欲熏心,最终连累自己一同跌入这万劫不复的深渊。</p>
禾如非更是对许之恒鄙夷至极,恨他在天星台事发的那一刻,便如惊弓之鸟般慌了阵脚,迫不及待地将所有罪责与脏水都一股脑泼到自己头上。</p>
只为能撇清关系、苟全性命。</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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