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姐姐。"</p>

冷冽的声音像把淬了冰的刀，劈开这黏腻的僵局。</p>

杨过立在竹帘外，玄铁重剑的影子斜斜切进篝火的光圈里。</p>

他发梢沾着夜露，眉间凝着霜，目光扫过黄蓉时像扫过块顽石，最后落在柳清照发白的脸上："师父让我们去拿伤药，耽搁久了要挨骂的。"</p>

柳清照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p>

她几乎是踉跄着站起来，却被杨过伸手攥住手腕——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衣袖渗进来，烫得她耳尖发红。</p>

"杨兄弟这是做什么？"黄蓉倚着石桌，笑得愈发甜，"我不过和林兄弟说说话。"</p>

"说话也要看时候。"杨过拽着柳清照往竹帘外走，玄铁重剑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林兄弟今日练了一整天，该歇了。"</p>

柳清照被他拖得几乎要小跑，直到出了营地十步远，才被他猛地拽进棵老松树的阴影里。</p>

夜露从松针上滴落，砸在她后颈，凉得她打了个寒颤。</p>

"你......"她刚要开口，杨过突然松开手。</p>

他背对着她，玄铁重剑"当啷"一声插在地上，声音闷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我在林子里听见你们说话。"</p>

"你都听见了？"柳清照心跳得更急。</p>

"她问你是不是女子。"杨过转身时，月光正落在他左眼的伤疤上，那道疤从眉骨斜到下颌，此刻却被他攥紧的拳头衬得格外柔和，"我猜......你是。"</p>

柳清照的呼吸陡然一滞。</p>

"但那又如何？"杨过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指腹擦过她耳尖时顿了顿，"你是林昭也好，是柳清照也罢......"他喉结滚动，声音低得像耳语，"我只知道，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p>

柳清照忽然笑了。</p>

她伸手戳了戳他胸口："神雕侠也会说这种酸话？"</p>

杨过耳尖泛红，别开脸去："谁......谁酸了？</p>

我只是......"</p>

"只是不想看我被人欺负。"柳清照接话，眼睛弯成月牙，"我知道。"</p>

远处营地的篝火还在跳动。</p>

黄蓉站在竹帘下，望着两人的背影，指尖轻轻叩了叩石桌。</p>

阿豆从阴影里钻出来，小乞丐的破帽子压得低低的："帮主，要查吗？"</p>

"查。"黄蓉的声音像浸了蜜的针，"尤其是她洗澡的时候——我倒要看看，这位林兄弟，究竟是真书生，还是......"她垂眸看了眼石桌上的空碗，"假夫子。"</p>

阿豆应了声，转身消失在夜色里。</p>

黄蓉拾起瓷罐，月光落在她发间的珍珠上，泛着幽微的光。</p>

风卷着松涛声传来，隐约能听见远处柳清照的笑声，清脆得像山涧里的泉。</p>

她轻轻摸了摸自己小腹——那里还揣着两个月大的小生命，是她和靖哥哥的孩子。</p>

"罢了。"她低低叹了口气，"若真是女子......倒也算段奇缘。"</p>

但该查的，还是要查。</p>

毕竟江湖上，最不缺的就是变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