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的手指猛地松开。</p>

他望着她染血的掌心，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话。</p>

接下来的半日，悬崖成了最残酷的课堂。</p>

洪七公让柳清照反复跳崖——第一次抓藤条，第二次踩凸起的石棱，第三次要在坠落时翻个身，让后背先着缓冲的草堆。</p>

柳清照的衣袖被崖壁刮得破破烂烂，膝盖和手肘都蹭出了血，可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p>

"对！</p>

提气！"洪七公拍着大腿喝彩，"你方才那跃，有我年轻时三成火候了！"</p>

这次柳清照没掉下去。</p>

她踩着崖壁的三道浅痕，借力跃上半人高的石台，虽然动作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却稳稳站住了。</p>

山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她抹了把脸上的汗，冲崖顶喊："老叫花子，我能跨三丈宽的沟了吗？"</p>

"跨个屁！"洪七公扔给她个烤鸡腿，"三丈？</p>

你先跨了前面那道两丈的，再跟老夫吹牛！"</p>

可杨过知道，她能行。</p>

他站在老松树下，看着她从石台上纵身跃向对面的矮树，裙角扫过树梢时带起一串松针。</p>

这小书生从前连爬个树都要骂骂咧咧，现在却能在悬崖间如履平地——他该高兴的，可胸口堵着团火，烧得他喉咙发苦。</p>

暮色漫上崖顶时，柳清照终于能轻松跃上两丈宽的沟壑。</p>

她瘫在草堆里，望着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云层，突然笑出声："洪老爷子，您这教人的法子，比我们书院先生拿戒尺敲手心管用多了。"</p>

洪七公把酒葫芦塞进她怀里："明儿教你怎么在房顶上跑——可别让杨小侠知道，他呀，"老叫花子挤了挤眼睛，"比你娘还啰嗦。"</p>

回营地的路上，杨过走得很慢。</p>

他的玄铁重剑拖在地上，在青石板上划出蜿蜒的痕迹。</p>

柳清照几次想开口，却见他绷紧的下颌线，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p>

篝火噼啪作响时，杨过突然站起身。</p>

他拍了拍衣摆的草屑，声音像浸了冰水："我去林子里巡夜。"</p>

"哎——"柳清照伸手去拉，却只抓住他空荡荡的衣袖。</p>

深夜，她抱着洪七公给的伤药坐在篝火边。</p>

药罐里的草药味混着松木香，熏得她有点发困。</p>

就在她要歪倒时，营地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p>

"林兄弟。"</p>

黄蓉的声音像片落在水面的花瓣，轻轻荡开夜的寂静。</p>

柳清照抬头，就见那穿月白衫子的女子抱着个青瓷罐，发间的珍珠在月光下泛着柔光，"听说你最近跟七公学功夫？</p>

我熬了鸡汤，补补身子。"</p>

柳清照望着她笑弯的眼睛，突然想起今早杨过发红的眼尾。</p>

她接过瓷罐时，指尖触到温热的罐体，却觉得后颈发凉——黄蓉这碗汤，怕不是单纯的补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