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短刀闪着冷光，刀锋划破空气，发出细微的“嗤”声，直取谭公后颈——这是她跟乔峰学的“锁喉刀”，专破高手后防。</p>

可谭公连头都没回，反手一掌拍出。</p>

掌风如怒涛拍岸，气浪将阿朱掀得撞在亭柱上，背脊撞上青石的钝痛让她闷哼一声，短刀“当啷”落地，刀柄还在微微震颤。</p>

“阿朱！”乔峰急冲过去，接住踉跄的阿朱，掌心触到她肩胛的温热，又迅速被冷汗浸透。</p>

杨过的玄铁剑已劈下！</p>

重剑带起的风将谭公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像一面即将撕裂的战旗。</p>

可谭公只是侧了侧头，剑刃擦着他耳际劈进青石地面，溅起一串火星，灼热的气息扑上脸颊。</p>

“好个玄铁重剑。”谭公突然屈指一弹，不知从哪弹出枚细针，破空声尖锐如蜂鸣，直取柳清照咽喉！</p>

柳清照本能地后仰，发巾“刷”地滑落。</p>

青丝如瀑倾泻而下，在月光里泛着柔润的光，发丝拂过颈侧，带来一阵微痒的触感。</p>

这变故让在场众人都愣了神——包括谭公。</p>

他的细针偏了半寸，擦着柳清照耳垂划过，扎进亭柱里，发出“笃”的一声闷响。</p>

“女、女的？”乔峰抱着阿朱，目瞪口呆，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住。</p>

杨过的剑“当”地落地，剑身插入泥土，震得地面微颤。</p>

他望着那袭被夜风吹起的月白衫子，衣袂翻飞如蝶，喉结动了动，声音发哑：“原来你……”</p>

“好个林昭，原来是林姑娘。”谭公趁机倒退三步，踩上亭檐，木瓦在他足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不过你猜得没错，这局才刚开始——”他甩出把金粉，呛得众人眯眼，细粉在月光下如星尘飞舞，带着刺鼻的香气。</p>

再睁眼时，亭檐上只剩片被踩碎的瓦，边缘还沾着一缕断发。</p>

“追！”乔峰放下阿朱要冲，却被柳清照拽住衣袖。</p>

布料在掌心摩擦，粗糙的触感提醒她此刻的真实。</p>

“别追。”她拾起发巾胡乱缠住头发，望着谭公消失的方向，声音发颤，“他能在中原藏二十年，哪是一时半会儿能抓到的。”</p>

杨过弯腰捡起玄铁剑，剑穗上的枯叶早不知何时掉了，只剩一根空荡的红绳在风中轻摆。</p>

他盯着柳清照泛红的耳垂，血珠在月光下晶莹如露，低声道：“方才那针……”</p>

“擦破点皮，不打紧。”柳清照摸了摸耳朵，指尖沾了点血，温热的，带着铁锈味，“倒是我的身份……”</p>

“你救过我三次。”乔峰突然打断她，“第一次在杏子林挡康敏的毒粉，第二次在太湖帮我找丐帮密信，第三次……”他看了眼地上的金印，“拆穿这老匹夫的局。”他抱了抱拳，“不管你是林公子还是柳姑娘，乔某认你这个朋友。”</p>

阿朱捂着发疼的肩膀笑起来：“我就说林公子抄话本时总摸头，原来是怕发巾掉。”她眨眨眼，“不过姑娘家抄《天龙八部》，倒比我们写得有意思多啦。”</p>

杨过没说话。</p>

他蹲下身，捡起柳清照方才掉落的信纸，指尖轻轻抚过金印，那金属的冷硬触感让他心头一紧。</p>

月光照在他侧脸上，映得眼尾那道浅疤泛着暖光：“下次再遇危险……”他顿了顿，将信纸塞进她手里，“喊我。”</p>

柳清照望着三人，喉咙突然发紧。</p>

夜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发丝拂过眉梢，带来一丝微痒。</p>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三更了。</p>

她抬头看向夜空，残月被乌云遮住半张脸，只余一道惨白的弧光。</p>

方才谭公消失前的话在耳边回荡，像根细针扎着神经。</p>

“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她轻声喃喃。</p>

不知何处传来夜枭的啼鸣，凄厉如哭，惊起一树寒鸦，黑羽纷飞，掠过残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