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冷意顺着指尖蔓延，竟让她心神一静。</p>

“这道松鼠桂鱼，糖熬得太老。”她夹起一筷子鱼肉，突然开口，舌尖尝到焦糖的苦味，“有些人啊，总爱把甜的东西熬苦了，偏说这是为对方好。”</p>

康敏的银护甲“咔”地戳进桌案，木屑微飞，触手生疼。</p>

她抬头时妆容精致，眼尾却泄了慌——耳后薄汗顺着珍珠坠子往下淌，冰凉滑腻，像被人突然扯掉了面具。</p>

“林小先生这是何意？”谭公捋着胡子笑，“莫不是在说老夫的厨子？”</p>

“我是说酒。”柳清照端起自己的酒盏晃了晃，酒液在烛火下泛着和乔峰那盏一样的青金，光影流转间，竟与记忆中《天工开物》插图上的毒酒分毫不差，“这酒有毒，但不是乔帮主下的。”</p>

满室哗然，杯盏倾倒声、抽气声、衣袖摩擦声乱作一团。</p>

青城派掌门“砰”地拍桌：“放肆！乔帮主侠肝义胆——”</p>

“住口。”乔峰突然出声。</p>

他放下酒盏，指节抵着案几，指背青筋凸起，木质桌面留下浅浅压痕，触感粗粝。</p>

“林小先生继续。”</p>

康敏“啪”地站起，银护甲在桌面上划出五道白痕，刺耳如指甲刮骨：“你这书院里的酸书生，懂什么？乔帮主待我夫妻情深，怎会害他？”她眼眶泛红，倒像是被冤枉的是自己，“你女扮男装混进书院，本就不合规矩，如今还敢在武林大会上胡言乱语！”</p>

柳清照垂眼盯着自己的青衫——前日苏婉儿帮她改的领口，针脚细密得像女红。</p>

她抬眼时笑了，带着点毒舌的锋利：“康夫人急什么？我只是好奇，谁能精准知道乔帮主今晚必喝这壶酒？”</p>

康敏的脸“唰”地白了，唇色褪尽，连耳垂都失了血色。</p>

乔峰原本搭在膝头的手缓缓收紧，指节泛白，掌心冷汗渗出，黏腻如毒蛇缠绕。</p>

他转头看向康敏，目光像淬了冰的刀——从前看她时眼里的温软全没了。</p>

谭公刚要打圆场，窗外突然飘进一声低笑，尾音带着股阴鸷：“林昭，你倒是会多管闲事。”</p>

“当啷——”</p>

玄铁重剑出鞘的清鸣惊得烛火乱颤，光影狂舞，墙上的影子如鬼魅乱窜。</p>

杨过“唰”地起身，剑刃扫向窗口，寒光过处，一片黑斗篷角“扑”地落在柳清照脚边。</p>

她弯腰拾起，布料粗糙扎手，却绣着金线缠成的双鱼——和那日刺客腰间的青铜鱼符纹路一模一样。</p>

“金狗细作。”杨过的声音像浸了雪水，“追。”</p>

他提剑要冲出门，柳清照却扯住他的衣袖，指尖触到粗布的摩擦感。</p>

她盯着脚边的黑斗篷角，指尖摸向袖中那个羊脂玉瓶——里面还剩半瓶调包时剩下的毒酒，在她掌心凉得刺骨，仿佛握着一块寒冰。</p>

“别急。”她抬头时，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光影在瞳孔中燃烧，“证据，还没全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