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在青砖地上织出一片晃动的网，柳清照攥着半块糖蒸酥酪的手紧了又松。</p>

酥酪甜腻的气息混着夜露的清凉，在她掌心氤氲开来。</p>

三更天的风裹着竹香钻进衣领，那声呻吟却像根细针，扎得她后颈发紧——方才竹林里的响动，不像是野猫，倒像是人。</p>

风掠过耳际，带着沙沙的叶响，还有断续的喘息，仿佛有人正艰难地挣扎在这片寂静中。</p>

她摸出袖中削尖的竹片。</p>

这是她抄话本时备下的，原想着防老鼠，此刻倒成了防身的家伙。</p>

竹片微凉，边缘锋利，抵在掌心，带来一丝坚硬的真实感。</p>

她顺着声音挪步，鞋尖踢到块碎砖，“咔嗒”一声，惊得竹叶簌簌落了几片。</p>

风一吹，碎叶打着旋儿飘落在她脚边，发出细微的摩擦声。</p>

呻吟声又响起来，这次更近了。</p>

柳清照屏住呼吸，拨开一丛野蔷薇——月光漏进花影里，照见个蜷缩在草窠里的青年。</p>

他半边脸埋在泥里，另半张沾着血污的脸却轮廓分明，眉骨高得像刀刻，嘴角裂着道口子，血珠顺着下巴滴进衣襟，晕开暗红的斑点。</p>

“这年头，连伤员都往书院门口送？”柳清照皱着鼻子后退半步。</p>

血腥气混着泥土味扑面而来，让她胃部一阵翻腾。</p>

野蔷薇的刺勾住她的衣袖，她扯了两下没扯动，正想骂句“晦气”，却见那青年突然动了动，染血的手指抠进泥土里，哑着嗓子道：“别……走……金轮……法王……追……”</p>

后半句尾音散在风里，柳清照却如遭雷击。</p>

金轮法王，这个名字在她脑子里炸开——《神雕侠侣》里的大反派，后来在襄阳大战被杨过击杀的番僧！</p>

她盯着青年染血的衣襟，突然想起原著里杨过被郭芙砍断手臂前的遭遇：他为救武氏兄弟被金轮法王追杀，重伤逃到绝情谷附近……可现在明明是北宋末年，时空重叠的bug里，杨过怎么会出现在汴京书院外？</p>

“喂！”她蹲下身推了推青年的肩膀，“你是杨过？”</p>

青年没应声，额头烫得惊人。热度透过指尖传来，几乎灼手。</p>

柳清照咬了咬嘴唇——她本想装个缩头乌龟，可要是眼睁睁看着杨过被金轮法王抓去，以后神雕侠的剧情全得乱套，说不定连郭靖黄蓉都得受牵连。</p>

再说了，她现在女扮男装在书院，要是真出了江湖大事，保不准要被牵连。</p>

“算我倒霉。”她扯下腰间帕子，沾了点草叶上的露水，轻轻擦青年脸上的血。</p>

帕子刚碰到伤口，青年就闷哼一声，睫毛剧烈颤动。</p>

冰凉的露水滑过她指尖，混着温热的血迹，让她的手微微发抖。</p>

帕子掉在他胸口，“你倒是轻点啊！”她嘀咕着，“要是再晚来一步，真变‘断臂杨过’了。”</p>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扑棱”一声。</p>

柳清照抬头，正撞见只半人高的巨雕，金瞳在夜色里泛着冷光，翅膀展开时带起的风掀得她方巾歪斜。</p>

它羽毛摩擦的声音像是金属刮过木板，令人头皮发麻。</p>

“祖宗！”她手忙脚乱按住要掉的方巾，“你是杨过的雕吧？别瞪我，我在救人呢！”</p>

神雕歪着脑袋看她，爪子扣住竹枝发出“咔”的脆响。</p>

它的目光如钩，盯得她脊背发凉。</p>

柳清照被盯得发毛，指着它道：“你也想被包吗？”</p>

神雕猛地扑腾翅膀，掀起一阵碎叶，扑棱棱飞到柴房屋顶上蹲着去了。</p>

风卷起稻草屑，拂过她汗湿的脖颈。</p>

柳清照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湿了。</p>

汗水贴着衫子，黏腻地贴在背上。</p>

她扯着青年的胳膊往背上送，伤口擦过草梗，血又渗出来，染红了她月白的衫子。</p>

铁锈味混着草腥气，熏得她鼻腔发酸。</p>

“重死了。”她咬着牙直起腰，“神雕侠就这分量？原著里不是说你能举玄铁重剑吗？”</p>

废柴房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撞开，霉味混着潮土味扑面而来。</p>

柳清照把杨过扔在稻草堆上，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这是她昨晚路过陆婆药铺时“借”的止血散，顺道还拿了卷纱布。</p>

她扯断纱布，蘸了药粉按在杨过肋下的伤口上，“忍着点啊，现代急救我可只看过视频。”</p>

杨过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指节白得吓人。</p>

柳清照被捏得皱眉，却见他眼尾发红，哑声道：“痛……”</p>

“痛就对了。”她没抽回手，另只手继续包扎，“说明你还活着。金轮法王追来的话，痛死总比被他抓去好。”</p>

杨过的手指慢慢松开，又昏了过去。</p>

赵景云是被鸟叫声吵醒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