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发现对床的铺盖整整齐齐——林昭又彻夜未归？</p>

“昨晚他说去买竹纸。”同舍的学子打着哈欠道，“不会又在书摊看话本忘了时辰吧？”</p>

赵景云却想起昨晚追他时，那黑衣人掐他手腕的狠劲。</p>

他套上外衫就往外跑，鞋跟差点踩掉：“我去寻他！”</p>

柴房的门缝里漏出点光。</p>

赵景云扒着门缝往里看，只见林昭蹲在稻草堆前，正往个血人身上撒药粉。</p>

他手一抖，差点撞开门——那血人穿着件破布似的玄色劲装，手臂上的伤口翻着红肉，而林昭……正揪着人家的衣领，把药粉往他胸口按！</p>

“林昭！”他踹开门冲进去，“你……”话没说完就僵在原地。</p>

那血人闭着眼，脸色白得像纸，可眉骨和下颌的线条，竟和话本里画的“神雕侠”有七分相似。</p>

柳清照抬头，见他发顶的方巾歪到耳朵边，差点笑出声：“赵小友来得正好，帮我递下纱布。”</p>

“你、你知不知道他是谁？”赵景云指着杨过，声音发颤，“我昨日在茶摊听人说，金轮法王的徒弟在城外杀人，这血……”</p>

“我知道他是杨过。”柳清照扯过纱布，“话本里写的。”</p>

“话本？”赵景云瞪圆了眼。</p>

他上个月刚买过《神雕侠侣》的话本，里面的神雕侠来去如风，怎么会躺在这里？</p>

他蹲下来仔细看杨过的脸，突然倒抽口冷气：“这道疤……和话本里写的‘断龙石下救郭襄’时留下的伤位置一样！”</p>

柳清照手顿了顿。</p>

她没告诉赵景云，这伤其实是金轮法王的金轮划的，更没说原著里杨过断臂的惨状。</p>

她低头继续包扎，轻声道：“他需要静养。”</p>

杨过是被草药味熏醒的。</p>

他睁开眼，首先看见个穿月白衫子的书生，正蹲在他面前，手里捏着半块凉透的糖蒸酥酪。</p>

书生的方巾歪了半寸，露出额角细汗，见他醒了，挑眉道：“醒了？我还以为要给你办往生咒呢。”</p>

“你是谁？”杨过想坐起来，却被伤口扯得倒抽冷气。</p>

“你觉得呢？”柳清照把酥酪塞回怀里——这是她昨晚顺的，现在要留给伤员补充体力。</p>

杨过盯着她。</p>

书生的眼睛很亮，像淬了月光的琉璃，说话时嘴角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可给人包扎时的手法却稳得很，不像是普通书生。</p>

他皱眉道：“不像是普通书生。”</p>

“那你猜对了。”柳清照从怀里摸出瓷瓶，“止血药，每日三次。”</p>

杨过盯着瓷瓶上“陆记药堂”的字样，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怎么知道我会断臂？”</p>

柳清照被他捏得皱眉，却没挣扎。</p>

她望着他发红的眼尾，想起原著里杨过从小到大被误解、被伤害的模样，心软了一瞬。</p>

她抽回手，耸肩道：“我只是个喜欢看热闹的路人罢了。”</p>

杨过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稻草。</p>

他能感觉到，这个书生知道的远不止“看热闹”那么简单。</p>

“有人来了。”赵景云突然低声道。</p>

他贴在门缝上往外看，脚步声越来越近，夹杂着陌生的口音：“那小子受了金轮法王的伤，跑不远！”</p>

柳清照心跳猛地加快。</p>

她拽着杨过躲进柴堆深处，稻草刺得后颈发痒，还带着淡淡的霉味。</p>

赵景云扯下外衫盖在柴堆上，转身时撞翻了药瓶，“当啷”一声，在寂静的晨雾里格外清晰。</p>

瓷器碎片弹跳着滚到墙角，发出细碎的撞击声。</p>

脚步声顿了顿。</p>

“里面有人！”</p>

柳清照攥紧杨过的手腕。他的手还带着烧意，却比她稳得多。</p>

她望着柴房斑驳的木门，突然想起沈墨书昨晚在槐树下的眼神——那封“格杀勿论”的密信，会不会和金轮法王有关？</p>

门外传来刀鞘撞门的声音，“吱呀”一声，木门被撞开条缝。</p>

柳清照屏住呼吸，听见赵景云拔高声音道：“哎！你们干什么？这是应天书院的地界……”</p>

她望着杨过，他的金雕正蹲在屋顶上，金瞳紧盯着门外。</p>

而她知道，麻烦才刚刚开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