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看向柳清照：“林昭，你来说说。”</p>

柳清照站起来时，书囊里的小福子动了一下。</p>

她清了清嗓子：“我觉得，浩然之气不是纸上谈兵，是一个人的骨气。</p>

比如昨天李文渊贪墨学田租金，如果没人站出来，大家就没底气；可有人说了实话，这气就立起来了。</p>

所以浩然之气，是一种坚持正义、不怕权贵的力量。”</p>

讲堂安静了几秒。</p>

王夫子敲了敲桌子，透过眼镜看了她一眼：“虽然不拘泥古意，但挺有现实意义。”</p>

下课后，赵景云在走廊堵住她。</p>

他手里拿着书袋，玉牌碰在书角上发出声响：“你这样也能进书院？”</p>

“我怎么了？”柳清照把书囊甩到肩上，“你知道李文渊收了张员外家五贯银子，才让那个背不会《三字经》的混小子进来？</p>

知道西斋的周同因为交不起学费，被李文渊骂穷酸？”</p>

赵景云脸色变了：“你怎么知道这些？”</p>

“我不仅知道，还能证明。”她往前走了一步，“你以为死读书就能当圣人？</p>

能解决实际问题的学问，才是真本事。”</p>

“下个月月考。”赵景云突然说，“谁成绩好，谁请吃醉仙楼的松鼠桂鱼。”</p>

“行啊。”柳清照笑了，“赵兄别输不起。”</p>

天快黑了，柳清照趴在桌上抄话本。</p>

小福子蜷在她脚边睡觉，赵景云点了两盏灯，正在看一本旧笔记，纸页发出沙沙声。</p>

她假装整理书囊，偷偷瞄到上面写着：“张记绸缎庄，二月送银十贯”“李府三公子，束脩外补五贯”，还有几幅画得很乱的账目图，跟昨天那本账册的涂改痕迹差不多。</p>

“看够了吗？”赵景云突然开口。</p>

柳清照抬头，看见他已经合上笔记本，手指抵着封面，眼神像刀一样：“林兄还挺有兴趣。”</p>

“你的笔记，比《孟子》有意思多了。”她放下毛笔，“李文渊的账，都记在这上面？”</p>

赵景云没说话，只是咽了咽口水。</p>

三更鼓响，柳清照披着衣服推开书房门。</p>

赵景云坐在桌前拨算盘，月光从破窗漏进来，在他脸上划出一道亮线。</p>

“你想扳倒李文渊？”</p>

赵景云手一顿，抬起头，眼神警惕：“你怎么知道？”</p>

“因为我也不想放过他。”她关上门，坐到他对面，“昨天那本账册的改动不是巧合。</p>

李文渊贪了三年，总得有人查清楚。”</p>

赵景云看了她很久，突然把笔记本推过来：“这是我半年查到的。</p>

他通过学田、学费、推荐三条路收钱，每条都有后招。”</p>

“我有现代的办法。”柳清照翻开笔记，指着那些字迹，“比如核对佃户手印、对比往年契约，再到街上打听……赵兄，敢不敢跟我一起干？”</p>

赵景云眼睛亮了。</p>

他把手伸向算盘，轻轻往中间一推，月光正好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干。”</p>

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把他们的低语吹散在夜里。</p>

柳清照没注意到，赵景云的耳朵又红了，这次比早上还红。</p>

“对了。”赵景云忽然开口，“下月十五有辩经大会，主题是‘礼与法哪个更重要’。</p>

王夫子说要选表现最好的主持。”他低头拨了颗算珠，“你刚才那番话，也许可以用上。”</p>

柳清照摸着笔记上的墨迹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