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黎明与茧丝(2 / 2)

他拿着药片和一瓶拧开的廉价矿泉水,重新走回床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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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视着床上如同破碎人偶般的丁程鑫,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命令与诱哄的冰冷温和:“张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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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没有任何反应。他依旧睁着眼,瞳孔涣散,视线空洞地落在天花板的某一点,仿佛灵魂已经彻底抽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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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耐心地等待着。几秒钟的死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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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伸出左手。那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极其轻柔却又无比坚定地,捏住了丁程鑫苍白冰凉的下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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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的冰冷触感像电流般刺入丁程鑫麻木的神经。他的身体本能地、极其微弱地瑟缩了一下,涣散的瞳孔有瞬间的聚焦,倒映出马嘉祺近在咫尺的、平静得令人心胆俱裂的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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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颌被不容置疑地捏开。微张的唇间,露出一点洁白的齿尖和毫无血色的口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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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捏着那粒白色小药片的手指,精准而稳定地,将它送入了丁程鑫微张的口中。冰凉的药片瞬间沾染了口腔内的温热和湿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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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水。” 马嘉祺的声音不容置疑。他将矿泉水瓶口凑近丁程鑫的唇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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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生理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吞咽。冰凉的液体带着那颗小小的异物,滑过干涩的食道,坠入空洞的胃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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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满意地看着他咽下。他松开捏着下颌的手,指尖在那片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点微红的指印。他拿起床头那条半湿的毛巾,极其自然地、像擦拭一件沾染了尘埃的物品般,轻轻拭去丁程鑫唇边残留的一点水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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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这一切,他直起身。目光再次扫过丁程鑫手腕上那几道刺目的旧痕,然后落回他空洞失焦的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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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阿程。”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却带着地狱深渊般的寒意,“天快亮了。”</p>

“这茧……”</p>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这间狭小、破旧、此刻却如同铜墙铁壁般的出租屋,扫过地上那片象征着他彻底胜利的狼藉,最终落回床上那个被抽空了所有生气的猎物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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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温暖。”</p>

“也很……”</p>

“安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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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没有回到椅子上,而是径直走向那扇紧闭的、布满灰尘和水痕的小窗。他伸出手,抓住锈迹斑斑的插销,用力一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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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p>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打破了死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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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被推开了一条缝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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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冰冷的、带着城市尘埃和破晓前特有铁锈味的空气,猛地灌了进来!瞬间冲淡了房间里浑浊的药味和压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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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的天际线上,一抹极其暗淡的、带着铁锈红的微光,正在艰难地刺破厚重的云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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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黎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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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晨风卷着尘埃,吹拂起马嘉祺额前的碎发。他背对着床,站在敞开的窗前,身影被窗外那抹铁锈红的微光勾勒出一道冰冷的剪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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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丁程鑫躺在冰冷的床上,身体因骤然灌入的冷风而微微颤抖了一下。口腔里,那颗被强行喂下的白色药片,仿佛开始融化,释放出一点细微的、带着凉意的苦涩。这苦涩顺着喉咙蔓延开,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早已麻木的神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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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在药效和巨大的精神冲击下,开始不可抗拒地向下沉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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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变得异常沉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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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彻底沉入黑暗之前,他涣散的瞳孔最后捕捉到的景象,是窗边那个冰冷的剪影,和窗外那片……如同凝固血痕般的、绝望的黎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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茧丝,无声地收紧。</p>

将他拖向更深、更沉的黑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