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里的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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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马嘉祺挣扎着侧过身,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旁边病床的丁程鑫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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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的天色由深沉的墨蓝,渐渐透出灰白。黎明即将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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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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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亚轩的通讯器传来急促的声音!他听完,脸色瞬间变得极其凝重,快步走到马嘉祺床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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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你猜得没错!就在医院内部!地下二层,靠近旧锅炉房旁边……有一个被废弃多年的、早期用于存放放射源的地下铅室!那个铅室的门禁系统在三个月前被以‘设备检修’的名义,用伪造权限卡打开过!而铅室厚重的大门和墙壁,是绝佳的电磁屏蔽和信号放大容器!更重要的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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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亚轩调出刚传过来的航拍热成像图,指着医院后方一片区域:“铅室正上方,是医院的后山花园!那里……有一片种植了超过二十年的蓝花楹林!现在正是盛花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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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花楹林!地下铅室!完美的信号巢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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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宋亚轩对着通讯器低吼,“目标地下二层废弃铅室!封锁所有出入口!特警队强攻!注意,里面可能有重火力或自毁装置!首要目标:摧毁所有信号发射设备!重复,首要目标摧毁设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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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令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巨石,瞬间激起了无形的波澜。整个医院地下区域被迅速封锁、清场。沉重的脚步声和战术指令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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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成败在此一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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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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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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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深度昏迷的丁程鑫,连接的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急促而尖锐的报警声!屏幕上的心率线瞬间拉成一条恐怖的直线!紧接着,代表脑电波的图像剧烈地波动起来,再次呈现出那种可怕的、濒临崩溃的尖峰和低谷风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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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颤!神经风暴!”医生脸色大变,扑向急救设备,“准备除颤!强心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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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马嘉祺目眦欲裂!是简亓!他察觉到了!在行动开始的瞬间,他再次强行启动了“蜂巢之心”!他要彻底摧毁阿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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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的身体再次剧烈地抽搐起来,比上一次更加狂暴!监测屏幕上的数据疯狂跳动,警报声此起彼伏!医生和护士手忙脚乱地进行着抢救,除颤器的电极板按在他单薄的胸膛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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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身体被电流弹起!又重重落下!毫无反应!心率线依旧是一条绝望的直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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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大能量!再来!”医生嘶吼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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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又是一次强烈的电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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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挣扎着从病床上滚下来,不顾肩膀伤口崩裂的剧痛,踉跄着扑到丁程鑫的床边!他染血的手死死抓住丁程鑫冰凉的手,用尽生命里所有的力气,发出泣血般的嘶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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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程——!回来——!!为了我!撕碎它!撕碎那个蜂巢——!!想想戒指!想想雪!想想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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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嘶吼,仿佛穿透了生死的界限,穿透了冰冷的指令和混乱的风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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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医生准备第三次按下除颤按钮的瞬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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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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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代表着心脏重新搏动的电子音,在尖锐的警报声中,如同天籁般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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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绝望的直线,极其微弱地、极其艰难地……向上跳动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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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又是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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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微弱,虽然缓慢,但那代表着生命律动的曲线,重新在屏幕上顽强地勾勒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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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剧烈抽搐的身体,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僵住!然后,极其缓慢地、松弛下来。他那双紧闭的眼睛,眼皮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在与万钧重负抗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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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在所有人屏息凝神、难以置信的目光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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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长长的睫毛,如同沾满露水的蝶翼,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掀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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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眼睛,不再是空洞的蓝,不再是混乱的金,也不再是濒死的灰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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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盛满了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疲惫,仿佛跋涉了亿万光年才抵达此处的旅人。瞳孔艰难地、一点一点地聚焦,带着一种劫后余生、沧海桑田般的茫然,缓缓地移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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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那脆弱却异常执拗的目光,穿越了冰冷的仪器,穿越了刺鼻的消毒水气味,穿越了生死之间的鸿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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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稳地,落在了马嘉祺布满泪痕、写满狂喜与无尽担忧的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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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唇极其缓慢地开合,没有声音,只有微弱的气流震动声带,发出两个破碎到几乎听不见、却重若千钧的音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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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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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是疑问,不再是挣扎。这是一个确认。一个跨越了机械牢笼、跨越了记忆碎片、跨越了生死界限的……确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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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下。他用力点头,哽咽得无法言语,只能更紧地握住那只冰凉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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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了马嘉祺紧紧握着他的、那只染血的手上。无名指的位置,那枚铂金戒指在血迹和泪光中,折射出微弱却永恒的光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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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极其微弱、如同初春融雪般脆弱却无比真实的弧度,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在他苍白干裂的唇角,向上……牵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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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医院地下深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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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铅室大门被暴力破开!特警队员如狼似虎般涌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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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并非预想中的高科技巢穴。空间不大,布满了厚厚的灰尘。中央位置,一台造型极其古怪、如同放大的金属蜂巢般的仪器正在发出低沉的嗡鸣,顶端的天线阵列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仪器旁边,散落着一些工具和线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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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目标设备!”队员厉声报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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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摧毁它!”宋亚轩的命令冰冷如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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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队员举起特制的电磁脉冲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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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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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无形的强力脉冲狠狠轰击在那“蜂巢”仪器上!仪器内部瞬间爆发出刺眼的电火花!密集的指示灯疯狂闪烁、熄灭!刺耳的警报声刚响起就戛然而止!浓烟滚滚升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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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芯片熔毁!信号发射阵列扭曲变形!这个邪恶的远程控制巢穴,在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后,彻底化作一堆焦黑的废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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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个黑暗房间的巨大屏幕上,代表“蜂巢之心”核心控制信号的光点,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永久地熄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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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前,端着酒杯的简亓,动作第一次出现了凝滞。他看着那熄灭的光点,看着屏幕上病房里那两个模糊却紧紧相拥的光团轮廓,脸上那掌控一切的笑容,如同冰面般……缓缓地、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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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中的酒杯,被无声地捏紧。猩红的液体,如同鲜血般,在杯壁上缓缓流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