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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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我永远无法弥补。恐惧我骨子里就是个怪物。"他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这双手曾经温柔地抚摸过程程,也曾粗暴地禁锢过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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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先生,怪物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治疗师温和地说,"你在这里,愿意面对自己的问题,这已经是非常勇敢的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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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苦涩地笑了笑:"太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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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你伤害过的人,也许。但对于你自己,永远不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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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艺术治疗室时,马嘉祺带回了他那幅未完成的眼睛素描。接下来的几天,他继续添加细节——丁程鑫的眉毛、鼻梁、嘴唇...记忆中的面容如此清晰,仿佛刻在脑海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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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马嘉祺被允许有限度地接触外界。他做的第一件事是联系律师,不是为自己辩护,而是签署文件将马氏集团的大部分股份转移到一个独立信托基金,只保留少数分红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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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确定吗?"律师难以置信地问,"这相当于放弃了公司的控制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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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确定。"马嘉祺平静地说,"那些从来不是我真正想要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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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件事更让律师震惊——马嘉祺要求起草一份具有法律约束力的承诺书,承诺永远不与丁程鑫有任何形式的接触,除非对方主动发起,并愿意接受违反时的严厉处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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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非常不寻常的要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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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看着窗外飞过的鸟儿:"这是我欠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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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进行到第六个月时,周医生宣布了一个重要进展:"我认为你已经准备好进入下一阶段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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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阶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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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社会。"周医生微笑,"当然,还需要持续治疗和药物辅助,但你已经掌握了必要的应对机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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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没有预期的喜悦。外面的世界意味着诱惑,意味着可能再次见到程程,也意味着可能再次伤害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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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复发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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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就回来。"周医生坚定地说,"康复不是一条直线,马先生。会有起伏,重要的是你如何应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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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那天,马嘉祺站在疗养院门口,深吸一口自由的空气。司机等着送他回豪宅,但他摇摇头:"去公寓吧。"那栋他和程程共同生活过的房子现在空着,他还没准备好面对那些回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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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当车驶过市中心时,马嘉祺的目光被一家音乐厅的海报吸引——冬季小提琴独奏会。程程曾经很喜欢小提琴,大学时还参加过业余乐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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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他突然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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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疑惑地靠边停车。马嘉祺下车走向售票处,买了一张当晚演出的票。这不是为了跟踪程程(承诺书的法律效力让他不敢冒险),只是为了...接近一些回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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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马嘉祺独自坐在音乐厅后排。他穿着简单的黑色高领毛衣和深色外套,低调得不像曾经的商业巨子。观众陆续入场,灯光渐暗,演出即将开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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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看到了那个身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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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从侧门进入,坐在前排靠走道的位置。他比上次见面时胖了一些,脸色也好多了,穿着深蓝色毛衣和米色长裤,简单却优雅。马嘉祺的心跳加速,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扶手。他应该离开,这是承诺书规定的,但身体拒绝移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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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响起,丁程鑫微微抬头,露出熟悉的侧脸线条。马嘉祺贪婪地看着这个画面,仿佛要弥补过去一年的所有缺席。演出进行到一半时,他注意到有个陌生男子频繁地靠向丁程鑫,似乎在说什么。程程的表情变得不适,向另一侧躲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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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的血液沸腾了。旧日的占有欲如潮水般涌来,但他强迫自己深呼吸,数到十,然后冷静地评估情况。程程不需要一个占有者,他需要一个...保护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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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悄悄移动到前排附近,站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处。当那个骚扰者再次凑近丁程鑫时,他上前一步,用低沉但不容置疑的声音说:"这位先生,请尊重他人欣赏音乐的权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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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扰者抬头看到马嘉祺高大的身影和冰冷的眼神,立刻退缩了:"抱、抱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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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转过头,在看到马嘉祺的瞬间瞪大了眼睛。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话。两人对视了一秒,两秒...马嘉祺先移开了目光,微微点头致意,然后转身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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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回到座位,而是直接走出音乐厅,站在寒冷的夜风中等待心跳恢复正常。这是他一年来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程程,那双眼睛里没有了恐惧,只有震惊和...某种复杂的情绪。不是恨,至少不全是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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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盒,取出一片镇定剂吞下。旧日的恶魔在耳边低语:跟上去,找到他,带他回家...但他用这几个月学到的技巧对抗着这些念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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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准备离开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马嘉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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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僵住了,缓缓转身。丁程鑫站在音乐厅门口,脸色苍白但神情坚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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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程..."马嘉祺的声音几乎破碎,"我...我没有跟踪你。这是个巧合。我签了承诺书永远不会主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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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丁程鑫打断他,"严浩翔告诉我了。关于疗养院,关于你放弃公司控制权...所有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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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低下头:"那不足以弥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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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够。"丁程鑫承认,"但你刚才...你帮了我,然后离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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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学习...什么是正确的行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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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最终,丁程鑫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这是我的心理医生。如果你真的改变了...让她联系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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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小心翼翼地接过,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谢谢你,程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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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误会。"丁程鑫的眼神依然警惕,"这不代表原谅,只是...一个可能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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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马嘉祺后退一步,"祝你今晚愉快,演出很精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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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离开,强迫自己不要回头。手中的名片像一块燃烧的炭,既疼痛又温暖。这比他期望的多得多——不是一个和解,而是一扇微开的门,一丝可能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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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马嘉祺将名片放在床头柜上,整夜看着它。第二天一早,他联系了那位心理医生,提供了自己的全部治疗记录和主治医生的联系方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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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让丁程鑫知道,"他对医生说,"我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监督和限制,只要能证明我的改变是真实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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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冷静地回应:"马先生,丁先生遭受了严重的创伤。重建信任需要时间,如果有可能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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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生的时间可以等待。"马嘉祺说,"请告诉他...我学会了爱不是占有,而是尊重对方的自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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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后,马嘉祺走到阳台上,看着城市在晨光中苏醒。这是他新生活的第一天——一个可能永远无法得到原谅,但依然选择做正确事情的人的生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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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远处某个地方,丁程鑫也许正站在窗前,想着同样的相遇。他们之间隔着伤痛和时间,但也有一线希望,脆弱如蛛丝,却坚韧如钢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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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室内,开始书写一封永远不会寄出的信,字里行间满是一个破碎灵魂笨拙而真诚的歉意,和一种全新的、健康的爱的承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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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p>
<span>作者</span>这次的《禁锢之爱》算是真正完结了!拜拜,祝大家看文愉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