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皇后，敦亲王……你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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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留下痕迹，就一定能揪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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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已经嗅到了复仇的气息，冰冷而甘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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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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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皇帝翻牌子，竟意外地翻了安答应的牌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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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陵容侍寝的消息传来，后宫又是一阵细微的波动。这个一向沉默寡言、家世不显的答应，竟然不声不响地承了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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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仁宫内，皇后对此似乎乐见其成，还赏赐了安陵容不少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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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妃听闻，只是嗤笑一声：“皇后倒是会捡现成的。”安陵容胆小怯懦，易于掌控，正是皇后喜欢的那种棋子。她并不放在心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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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甄嬛得知此事后，沉默了片刻。她与安陵容、沈眉庄一同入宫，如今安陵容率先承宠，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不知，这份恩宠，于安陵容是福是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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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思忖着，忽又闻报，华妃娘娘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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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心中讶异，忙起身迎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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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世兰此次前来，并未带太多随从，只颂芝一人跟着。她今日穿得比平日更素雅些，一件月白云纹锦袍，外罩同色狐裘斗篷，衬得脸色有些苍白，却别有一种风流韵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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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参见华妃娘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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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吧。”年世兰目光在殿内扫过，掠过桌上那个显眼的珐琅手炉时，微微停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走到主位坐下，“本宫路过，顺便来看看。你这碎玉轩，倒是收拾得雅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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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心中警惕，不知她此次前来又是为何：“娘娘谬赞了，陋室寒酸，不及永和宫万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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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世兰笑了笑，并不接话，反而看向甄嬛方才正在看的书：“在看什么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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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些杂记闲谈，打发时间罢了。”甄嬛谨慎答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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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年世兰似乎来了兴趣，“本宫近日核对账目，看得头晕眼花，正想寻些杂书换换脑子。莞贵人这里若有什么有趣的，不妨借本宫一两本瞧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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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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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再次愣住。华妃会缺书看？这借口未免太过拙劣。她到底想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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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面上却不能显露，只得道：“臣妾这里都是些浅薄之作，恐不入娘娘慧眼。若娘娘不嫌弃，臣妾这就去取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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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年世兰摆摆手，目光重新落到甄嬛脸上，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本宫听说，安答应昨夜侍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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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心中一动，原来是为了这个？她是来试探自己是否因此失落或有怨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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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臣妾也听说了。恭喜安妹妹。”甄嬛语气平静无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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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世兰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确实并无嫉妒或不忿之意，反而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莞贵人倒是沉得住气。一同入宫的姐妹都有了恩宠，你却依旧称病避宠……本宫倒是越发好奇，你这‘病’，打算拖到几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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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了。她又开始逼近和试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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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垂下眼睫：“臣妾福薄，身子迟迟未愈，不敢侍奉圣驾，恐沾染病气给皇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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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薄？”年世兰轻笑一声，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如同那夜在竹林边一般，“本宫看未必。有时候，机会稍纵即逝。安答应得了宠，皇后必然着力扶持。到时候，这后宫还有没有你莞贵人立足之地，可就难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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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话，像是警告，又像是……提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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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抬眸，看向年世兰。两人距离很近，她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底那复杂难辨的情绪——有算计，有好奇，有审视，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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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期待什么？期待自己争宠？还是期待自己做出别的选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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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的心跳忽然有些快。她发现，自己竟然在试图解读华妃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背后的深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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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教训的是。”甄嬛稳住心神，依旧选择防守，“只是臣妾愚钝，只知谨守本分，静待天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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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年世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容更深，却也更冷，“在这宫里，天命从来都是靠自己争来的！等，是等不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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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站起身，走到甄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双凤眸中光芒流转，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力量：“甄嬛，你是个聪明人。本宫很欣赏你。与其等着被别人决定命运，不如……自己选一条路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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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甄嬛的下颌，却又在最后一刻停住，缓缓收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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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想想吧。”她留下这句话，转身，扶着颂芝的手，款款离去。狐裘斗篷扫过门槛，带起一丝冷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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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站在原地，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华妃最后那句话，那双眼睛，那几乎触碰到的指尖……像一道惊雷，在她心中炸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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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选一条路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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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在暗示自己，可以选择投靠她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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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认知，让甄嬛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震撼和……悸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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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妃年世兰，向她伸出了手。虽然方式如此强势和莫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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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该怎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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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还是……握住这只危险却可能充满力量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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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立刻做出决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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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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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宫内，年世兰卸下斗篷，嘴角噙着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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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以甄嬛的聪明，不可能听不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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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好奇，那个女人会如何选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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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继续龟缩在碎玉轩等待那虚无缥缈的“时机”，还是……有勇气踏上她年世兰这条看似危险，却可能通往完全不同未来的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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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急。她有耐心等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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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相信，甄嬛骨子里的骄傲和智慧，最终会让她做出正确的选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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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在这深宫里，能看懂她年世兰，并且让她年世兰另眼相看的人，可不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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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别让本宫失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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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碎玉轩内，甄嬛一夜无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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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妃的话语、眼神、气息，反复在她脑海中盘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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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选一条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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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路，会通向何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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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万丈深渊，还是……柳暗花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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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桌上那盏孤灯，第一次觉得，眼前的迷雾，似乎透进了一丝微弱却执拗的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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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光的来源，竟是那个她曾经视为最大敌人的——年世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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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真是不可思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