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初动(2 / 2)

重生之凤唳朝阳 诚澈 5177 字 2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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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本能地觉得,甄嬛的一切,都至关重要。了解她,或许就能更好地把握未来的走向,甚至……找到一种全新的破局之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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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端妃……那个害死她孩子的直接凶手之一……年世兰袖中的手紧紧攥起,指甲几乎嵌进肉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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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依然蚀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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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皇帝明显在保端妃,皇后乐得看戏。没有万全的把握和足够的实力,一击不中,反而会打草惊蛇,暴露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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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必须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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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谋常人所不能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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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芝,”她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去查一下,本宫小产前几日,都有谁接触过端妃送来的药材,经手的有哪些人,所有环节,一个都不许漏掉。记住,暗中查访,绝不可走漏半点风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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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的不是一时泄愤,而是确凿的证据链,以及在关键时刻,能给予致命一击的能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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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芝看着娘娘沉静而冰冷的侧脸,忽然觉得,娘娘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再喜怒形于色,不再轻易喊打喊杀,那沉静之下蕴含的力量,反而更令人心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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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娘娘,奴婢一定办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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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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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后宫似乎恢复了一种微妙的平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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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妃安心在永和宫养病,深居简出,皇帝来看过几次,她虽依旧表现得柔弱悲伤,却不再像前世那般歇斯底里地要求严惩端妃,反而言语间多有“体谅皇上难处”、“相信皇上自有圣断”之意,倒让皇帝心生几分真实的怜惜和愧疚,赏赐如流水般送入永和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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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那边几次试探,都被年世兰不软不硬地挡了回去,只让人抓不到任何错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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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仿佛真的收敛了所有锋芒,安心做一个病弱失子的妃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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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暗地里,那张由年家势力和她暗中布下的网,已经开始悄无声息地运转。御花园的“偶然”闲聊,内务府采买记录的“无意”疏漏,侍卫换防时“恰好”的视线盲区……零零碎碎的信息,汇聚到年世兰这里,让她对后宫的动态,甚至前朝的一些风吹草动,都有了更清晰的把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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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尤其关注碎玉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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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甄嬛称病避宠。 知道沈眉庄常去探望。 知道安陵容偶尔也去,却似乎总有些格格不入。 知道甄嬛身边的宫女太监还算安分。 甚至知道甄嬛常在院子里那棵海棠树下看书,偶尔会对着夕阳出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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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消息琐碎而平常,年世兰却听得异常仔细。她试图从这些碎片里,拼凑出那个女人真实的模样,试图理解她避宠背后的真正意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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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欲擒故纵?还是真的清心寡欲? 年世兰更倾向于前者。她见识过甄嬛后来的手段,绝不认为这是个真正无欲无求的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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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持续的、隐秘的关注,像一种无声的瘾。连年世兰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思考后宫局势时,总会不自觉地将“甄嬛”这个变量纳入其中,揣测她的反应,评估她的价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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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后,颂芝又来低声禀报:“娘娘,碎玉轩那边,今日御膳房送的点心似乎不太新鲜,莞贵人身边的浣碧姑娘去换了一遭,也没说什么。” 年世兰正对镜梳妆,闻言手势一顿,看着镜中自己依旧苍白却难掩艳丽的容颜,淡淡开口:“内务府负责碎玉轩用度的是谁?” “是……黄规全的一个远房侄子,姓钱。” “找个错处,打发去慎刑司刷马桶吧。”年世兰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换上个懂点规矩的去。碎玉轩的用度,不必特别优待,但也绝不许有人刻意克扣刁难。” 颂芝又是一愣:“娘娘,这……” “怎么?本宫协理六宫,整顿一下内务府的歪风邪气,不该吗?”年世兰从镜子里瞥了颂芝一眼,“要让底下人知道,就算本宫病着,这宫里的规矩,也还没死呢。” 她是在立威,也是在……下意识地清除那些可能会提前触怒甄嬛的蠢货?年世兰懒得深究自己的动机,她只需知道,现在的甄嬛,不能被这些蠢货逼得提前亮出爪牙。她的锋芒,应该用在更值得的地方。 “是,奴婢明白了。”颂芝低下头,心里却越发觉得娘娘的心思深似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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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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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月,年世兰的身体渐渐好转,已能下床走动。 皇帝颇为欣喜,这日特意来陪她用晚膳。 席间,皇帝见她气色好些,便提道:“世兰,你身子见好,朕心甚慰。只是六宫事务繁杂,皇后一人打理,甚是辛劳。你看……” 若是从前,年世兰必定迫不及待地想要重掌协理六宫之权,以此证明皇帝的宠爱和自己的地位。 但此刻,她只是放下银箸,拿起绢帕轻轻拭了拭嘴角,柔声道:“皇上体恤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的福气。只是臣妾此番伤了根本,太医说仍需静养,实在不宜劳神。况且,臣妾经此一劫,也深感从前诸多任性之处,协理宫务时恐有不足,正好借此机会好生反省学习。不如……皇上看看其他姐妹?譬如敬嫔姐姐,性子沉稳周到,或可为您和皇后分忧?” 皇帝闻言,大为惊讶,仔细看着年世兰,见她神情恳切,不似作伪,眼中不禁流露出真正的赞赏和欣慰:“世兰,你果然懂事了,朕心甚慰。” 他确实考虑过让敬嫔分担一部分宫务,毕竟华妃病着,端妃闭门不出,其他嫔妃要么资历不够,要么不堪大用。如今华妃自己提出来,倒是省了他一番口舌,也显得她大度。 “好,就依你所言。敬嫔确实是个妥当人。”皇帝拍了拍她的手,“你安心养着,缺什么只管告诉朕。” “谢皇上。”年世兰垂下眼睫,掩去眸中一丝冷嘲。 权柄?她当然要。但不是这样急吼吼地讨要回来。协理六宫之权看似风光,实则处处受皇后掣肘,动辄得咎。如今她“病着”,正好避开风口浪尖,让敬嫔去承受皇后的压力。而她,则在暗处更好地观察、布局。交出一点明面上的权力,换来更大的行动自由和皇帝的放松警惕,这买卖,划算得很。 更重要的是,她记得,前世甄嬛获宠后,很快也会参与到宫务中来。她倒要看看,没了自己的刻意打压和针对,甄嬛和敬嫔,又会如何相处?这池水,搅得越浑,才越有机会摸鱼。 皇帝又坐了片刻,便起驾离开了。 送走皇帝,颂芝忍不住低声道:“娘娘,您为何要把宫权让出去?若是让敬嫔娘娘掌了权,日后只怕……” “眼皮子浅的东西。”年世兰轻斥一声,走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权力这东西,拿在手里不算本事,能让它为你所用,才是本事。本宫如今‘病着’,握着实权反而是靶子。不如让出去,看看多少人会忍不住跳出来。况且……” 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况且,她也想看看,那个避宠的甄嬛,面对宫权更迭,又会作何反应?是会继续蛰伏,还是会悄然伸出触角? 她对这场即将到来的、没有自己直接参与的新局,竟生出了一丝期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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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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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皇帝下旨,晋敬嫔为敬妃,协理六宫事宜。 消息传来,后宫皆惊。 华妃娘娘竟主动让权?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皇后在景仁宫捻着佛珠,半晌不语,最终只淡淡道:“华妃妹妹经此一劫,倒是通透了不少。”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和警惕。年世兰的转变,让她感觉有些失控。 碎玉轩内,甄嬛听闻消息,正在临帖的手微微一顿,墨点滴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污迹。 “敬妃娘娘?”她沉吟片刻,看向一旁的崔槿汐,“槿汐,你怎么看?” 崔槿汐低声道:“敬妃娘娘性子是极好的,只是……华妃娘娘此举,实在令人意外。” 甄嬛放下笔,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刚刚吐露新芽的草木,轻声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华妃……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那个女人了。 这种无法掌控、无法预测的感觉,让甄嬛在警惕之余,竟也隐隐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这死水微澜的后宫,似乎因为华妃的转变,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 而永和宫内,年世兰听着颂芝汇报各处的反应,特别是听到碎玉轩那边只是安静接了旨,并无任何异常动静时,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棋子,都已经摆好了。 甄嬛,本宫很期待,你会如何落子。 这场跨越了生死、颠覆了过往的棋局,终于缓缓拉开了序幕。而执棋之手,已然不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