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清源县城的主街停下,刘光天与林彩霞等人告别,背着他简单的行囊,独自走向记忆中的那个小山村。
与此同时,县政府会议室里气氛凝重。
林彩霞正向县长程国栋和几位班子成员汇报此次鹏城招商的失利。
“是我们工作没做到位。”林彩霞合上笔记本,“接触了七家企业,都表示现阶段没有向内陆投资的计划。”
程县长五十出头,眉头深锁:“这不怪你们。我们一没铁路二没政策,确实缺乏吸引力。”他看向众人,“但日子总要过,教师工资下个月就要发,大家还是要多想办法。”
散会后,林彩霞特意留下。
“县长,还有件事。”她提起返程途中偶遇的刘光天,“这位刘先生对县域经济发展的见解,是我听过最透彻的。从特色农业到手工业发展,再到职业培训,每条建议都切中要害。”
她详细复述了刘光天在车上的谈话内容:“特别是他提出的‘先扶持本地作坊,再吸引外部资本’的思路,很符合我们现状。如果能把他招揽过来,哪怕只是短期顾问,对我们会是很大的帮助。”
程县长沉吟片刻:“听描述确实是个人才。他知道你的身份后还愿意畅所欲言,说明对家乡有感情。这样,你留意一下,有机会的话,我们正式邀请他来座谈。”
而此刻的刘光天,正站在一条黄土路的尽头,陷入了困惑。
记忆中的方向分明没错,可眼前除了一条被杂草淹没的小径,再无他路。
“不对啊……”他喃喃自语,重生后第一次感到了茫然。
前世记忆中那条可以通车的村道,此刻竟毫无踪影。
正当他踌躇时,一阵“突突”声由远及近。
一位皮肤黝黑的老乡开着拖拉机驶来。
刘光天赶忙上前,用带着久远记忆的乡音问道:
“老哥,借问一声,刘家村是往这边走吗?”
老乡停下拖拉机,擦了把汗,打量着他这个陌生的面孔:“你去刘家村?走错啦!得往回走三里地,看见一棵大槐树往右拐,顺着那条泥巴路进去。”
他指着完全相反的方向:“那条路不好走,你是外地来的?”
刘光天心中一沉。
前世那些坐着班车回家的记忆,原来要等到十年后修路才有。
而此刻,他要一步一步走回那个记忆中的家。
“多谢老哥指路。”刘光天背起行囊,转身踏上那条杂草丛生的小路。
山风掠过林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那些被时光掩埋的故事。
他独自走在泥巴路上,身影渐渐没入苍翠的山色中。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跋涉,当夕阳将群山染成暖金色时,刘光天终于站在了刘家村的村口。
那棵熟悉的老榕树依然枝繁叶茂,如同一位沉默的守护者。
树底下,几个穿着开裆裤的孩童正追逐嬉戏,清脆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
在这个鲜有外人到访的山村,刘光天的出现立即引起了注意。
一位扛着锄头从田里归来的老汉停下脚步,谨慎地打量着他这个陌生来客:
“后生仔,你找谁?”
刘光天深吸一口气回道:
“阿伯,我找刘正祥。从北边来寻亲的。”
他报出的是爷爷的名字——那个在他(指前世)出生前就已离世的老人。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选择:若直接寻找今世正当壮年的“父亲”,他根本无法解释自己的身份和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