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寻找已故爷爷的后人为由,既能顺理成章地接触这个家庭,又能为后续的相处留下合理的铺垫。
老汉眯起眼睛,将锄头往地上一拄:
“正祥叔?他都走了十多年咯...你是他哪一房的?”
刘光天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我也不清楚是哪一房。家里老人走得急,只交代说清源刘家村有这门亲戚。"
他适时地递上一根健牌香烟,顺势问道:"阿伯,那他家里还有别人在吗?"
老汉接过烟别在耳后,语气缓和不少:“正祥家刘大富就住在村东头,这会儿应该刚从地里回来。”他指着青石板路尽头那棵老槐树:“拐过去第三家,青瓦房那户就是。”
刘光天顺着望去,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那正是他记忆里无数次出现的院落。
没错,就是那种老式的青瓦房。
墙体是用黄泥夯筑而成的,岁月和风雨在上面留下了深浅不一的沟壑与斑驳。
屋顶上一片片鱼鳞似的青瓦,经过多年烟火气与雨水的浸润,颜色已沉得发黑,瓦缝间顽强地探出几簇枯黄的瓦松。
在那时,这样的青瓦泥墙,就是村里最常见的景象。
刘光天告别老汉,脚步沉缓地朝那院子走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回忆的弦上,震得心头微颤。
院门敞着,夕阳斜照进来,把一地稻谷染得金黄。
两个小女孩正弯腰收拾着摊晒的谷物,另一个坐在小凳上,低头认真洗着菜叶,水声哗啦,混着孩童隐约的低语。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一个汉子的声音,浑厚而熟悉:
“芳华,光天饿了,快来!”
刘光天浑身一僵,愣在门口。
——是父亲的声音。
“芳华”……那是母亲的名字。
那么眼前这三个低头忙碌的小女孩,就是他的姐姐了。
他还来不及细看,就见一个系着粗布围裙的农村妇女,端着个碗,匆匆从厨房穿进里屋——那应该就是母亲芳华。
这时,院里那个洗菜的小女孩终于抬起头,一眼瞥见了站在门口的生人。
她愣了愣,随即转身跑进屋里,脆生生地喊道:“爸,外头有人!”
话音落下不久,一个汉子便擦着手从屋里走了出来。正是刘大富。他抬头看见堵在门口、身形高大的刘光天,明显愣了一下,黝黑的脸上带着庄稼人见到生人时惯有的拘谨和打量。
“你找谁?”他问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刘光天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父亲——三十多岁的年纪,却因长年的劳作与风霜,面容黝黑,皱纹深刻,瞧着竟像是四十好几的人。
一股酸楚直冲鼻腔,他几乎要脱口喊出那个压在舌底的“爸”字。
他用力抿了抿唇,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用一种尽可能平稳的声调问道:“你……就是正祥叔的儿子,是吗?”
刘大富脸上掠过一丝诧异,点了点头:“是啊,你是……?”
刘光天深吸一口气,按照早已想好的说辞开口:“我是从北边来的。论起辈分,我爷爷说,他跟你的爷爷是没出五服的堂兄弟。”
他顿了顿,目光快速扫过这简陋却充满生机的院落,扫过父亲年轻而沧桑的脸,心中巨石轰然落地,一个声音在脑海深处轰鸣、回响:
确定了,他们还在。
按照原来的轨迹,他们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