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渊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叹口气,将她揽进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傻瓜。”

“皇上身边佳人很多,能做个独一无二的傻瓜也好。”她是这样笑着回答的。

明渊也笑了,摇摇头,拿她没办法。

在他怀里的人安静地笑着,眼眸静静的,波澜不惊,无惊也无喜。

一起在榻上睡了个午觉,明渊醒来之后也没有叫醒她,只是轻手轻脚地抽身起来,那动作令一旁的高禄都有些震惊。

他从未看过皇上这样在意一个人,将姿态放得这样低,生怕一不小心吵醒了还在熟睡中的人。

约莫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进一次厨房总是十分劳累的,陆溪就这样睡着,而明渊坐到了书桌后面开始看剩下的公文和奏折,间或抬头看一眼榻上的人,只觉心境十分平和,宁静而悠远。

她的身后是一扇开着的窗,窗外是盛夏的光景,明亮的日光倾泻在她身上,温柔得不可名状。

竟是一不留神就看得忘了时间在走,回过神来时,手里的奏折还在那一页,这个下午却已过去一大半。

陆溪醒来的时候明渊还在埋头批阅着,眉心时而紧皱,时而舒缓,她注意到他大概是因为常常皱眉,眉心都有了一道浅浅的凹痕,心里顿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这是一个十分严谨认真的帝王,哪怕心思深沉,做起事来狠绝果断毫不留情,却是一个称职而英明的君主。

她看他半天,才听他头也不抬地含笑道,“爱妃若是再这样看下去,朕恐怕无法专心批阅奏折了。”

陆溪一笑,拉开不知何时搭在身上的薄毯坐起身来,“皇上醒了也不叫嫔妾,嫔妾失态了。”

“在朕眼里,爱妃何曾有过什么仪态?”

陆溪用眼神控诉他,而他这才不紧不慢地悠悠答道,“不过后宫里仪态万千的女子多了去了,没有仪态反而更有一番滋味。”

若不是知道他是个怎样的皇上,陆溪只怕会将他当做哪家来的登徒子。

陆溪整理了衣衫,也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明渊看出她的迟疑,轻快地说,“就坐这儿看会儿书吧,朕很快就忙完了,晚膳一起用了。”

陆溪点头,随即走到他身后的书架上开始选书,和她曾经说过的一样,她不爱诗词歌赋,只爱些志人志怪的玩意儿。

只是明渊并不知道,陆溪不是不爱诗词歌赋,是重生以后便发觉,情情爱爱不过是风花雪月,沉溺其中只会令人变得优柔寡断,无法决断。

她坐在窗前看书,明渊坐在桌前批阅奏折,时光无限美好。

只是没一会儿,外面忽地传来通报声,“季大人到——”

太监细细尖尖的声音一下子砸入人心底,陆溪心口一沉,只觉方才的闲适轻松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明渊说了声,“宣。”

陆溪会意,站起身来从容地说,“那嫔妾就先去内室了。”

明渊点点头,目送她捧着书走进了另一个屋子。

科举已经过去,新的人才也已经选拔.出.来,季清安这几日忙着筹备即将进行的殿试,因此日日都会来宫里禀报最新的进展。

进来时看见榻上还有一件女子的外衫,季清安规规矩矩地低着头,视若无睹,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明渊道,“季大人不必多礼。”

也便开始了新一轮的商谈。

外间的人在谈话,里间的人却是有些失神,常家已除,陆家解除了危机,那么是否也是时候报复季清安了呢?

她这样面无表情地想着,却听外面的明渊沉默许久后,忽然问了句,“朕听闻你和常家二小姐是佳偶,那么常二小姐腹中的孩子……可是你的?”

听到常思云的名字,季清安的面色一白,不知该说什么。

常家已然失势,他最应该千恩万谢的便是此事没有波及到他,否则他也跟着常卫光一起倒了台。

如今若是承认了,会不会让皇上把陆溪失去孩子的怒气转移到自己身上呢?

一瞬之间,心念百转。

季清安从容不迫地答道,“回皇上,微臣与常二小姐本有婚约,但无奈常二小姐心有所属,早已不是闺中待嫁女子,因而微臣不敢高攀。”

这句话实在巧妙地很,既轻易撇清了自己与常思云的关系,又委婉含蓄地表明常思云不是什么贞洁的大家闺秀,而自己为着她的名声着想,没有说出去,这才导致众人还在误会他们是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