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一笑眯眯地走过来帮她将头发从衣服里捞了出来,“那当然,皇上如今这样疼主子,奴婢打心眼里高兴。”
陆溪笑了笑,垂眸的时候有片刻的失神。
他对自己,当真是极好的。
明渊送来的碧玉躺椅是尚工局赶制出来的,前些日子他来清音殿见陆溪有些惧热,在躺椅上打盹时,碧真和云一都在一旁扇扇子,她也仍旧会往外冒汗。
回去的时候忽然想起什么,就吩咐高禄去尚工局下了个任务,尚工局的人一听是当今荣宠一时的陆容华用的,立马停下了很多零碎的活,把能工巧匠都派到了这个任务上。
躺椅通体都是采用碧玉制成的,玉质温润澄澈,光滑细腻,光是看着都觉得凉爽。
陆溪来到主殿,看到被搬了进来的躺椅,小顺他们恰好拿手帕将之擦了一遍,被外面的阳光一照,碧玉生辉,光彩熠熠。
陆溪也有些兴致了,毕竟从前在陆府的生活虽是荣华富贵羡煞旁人,但无论如何还比不来这宫里的奢侈。这样大一张碧玉躺椅,着实是价值连城。
她扶着那冰凉冰凉的扶手,姿态轻盈地坐了上去,闭眼靠在椅背上时,清凉的滋味传遍全身,全然瓦解了夏日的燥热烦闷。
唇边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她睁开眼来,显然很愉悦,“云一,准备些冰来;碧真,去将前几日尚食局送来的梨子洗一洗,我要亲自下厨。”
这话把在场的人唬得一愣,哪有主子亲自下厨的道理?
云一道,“主子要喝冰梨汤,吩咐一声就好,何必亲自下场?”
碧真倒是会意了,笑吟吟地拍拍云一的手,示意她只管去做,陆溪也是笑容满面的和碧真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在这样热的天气里守在炉子旁熬梨子水可是件令人闹心的事儿,陆溪本来就怕热,守在火边额上的汗珠大颗大颗渗出来。
云一有些焦心,不时拿出帕子帮她擦擦,还一个劲儿劝她,“主子还是出去吧,这厨房里的罪哪里敢要主子来受?主子还是去皇上送来的躺椅上歇歇,以免奴婢急得闹心挠肺的……”
陆溪边笑边摇头,“敢情平日里你们在这厨房里为我做些吃食来都是遭罪?”
云一哭丧着脸,“主子就别取笑奴婢了!你本来身子就不好,如今还来这火炉边守着,奴婢可真是……”
“行了。”陆溪从容地打断她的话,不容置疑地笑了笑,“没事的,刀给我。”
于是云一更加挠心挠肺地看着主子竟然还亲自操刀开始切梨。
正午时候正是日头最大的时刻,偌大的宫里都没什么人待在室外,偏生这时候有个人非要来受这罪。
陆溪坐在撵车里,有些抱歉地对小顺和云一说,“这么大日头,害你们和我一起出来晒这太阳,辛苦了。”
小顺笑道,“主子哪里话,奴才们皮糙肉厚的,这点太阳不算什么,倒是主子你身子娇贵,奴才担心会中暑呢,还是快些吧。”
撵车行得更快了。
最后停在栖梧宫外,陆溪亲自捧着食盒迈上台阶,听外面的太监通传以后,才从容地走进去。
明渊忙完事情,正在榻上小憩,见她来了,露出一个笑容,可是看了眼窗外的太阳,便有些不悦地责备道,“这样大的日头,怎的还出来走动?”
陆溪笑吟吟地把食盒摆在榻边的小几上,掀开盖子,拿出那碗冰都化的差不多了的冰梨汤,“嫔妾收到皇上那么大的礼物,无以为报,只能亲自送上一点小小的礼物,虽然没办法和皇上的相比,但至少也是嫔妾的一份心意。”
明渊接过那碗冰梨汤,低头闻了闻,笑道,“很香。”
随即喝下几口,纵然冰都化了,入口的清凉却依然舒心。他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子,白皙的容颜被晒得有些发红,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且不说别的妃嫔爱惜容颜,不会出来受这种苦,就拿她的怕热来说,待在清音殿里静静地坐着也会觉得闷热,如今竟然还冒着太阳来送碗汤。
他把碗搁在小几上,去拉她的手,“傻瓜,下次——”
话音未落,就顿在口中,原因是那只被他牵起的手虽然很快往背后缩去,却依然被眼尖的人看见了红红的小口子。
明渊眉心一紧,“给朕看看。”
陆溪强笑道,“不碍事的,皇上还是别看了。”
明渊抬眸望着她,很坚决,“听朕的话,伸出来。”
陆溪咬唇,哀求似的说,“皇上,嫔妾不愿意被皇上看到嫔妾难看的样子……”
明渊默了默,也不勉强,这才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从怀里掏出手帕为她擦了擦汗,“下次别这样了,朕若是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只要吩咐一声,御膳房的人自然会做,何必这样苦了自己?”
陆溪认真地望进他眼里,“嫔妾自幼娇生惯养,所以手拙,也做不来什么好东西。可是人人都道新妇洗手作羹汤,嫔妾自打进宫以来,也不曾为皇上做过什么,如今不过是想要了个愿罢了,见皇上喝了,嫔妾一点也不觉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