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跃鄙夷地一笑,:“你还真做得出来?那么没骨气?”
许半夏:“少清高,别看你现在人五人六的,当年没钱的时候还不是一样陪着笑脸做客户的三陪?支票给我,我立刻草拟歉词。我知你上市后圈钱成功,很狂,想拿钱砸人。”
高跃这才发现,自己陷入被了,本来他想取笑许半夏的,没想到许半夏既没有因假清高而被他取笑,又没有因想钱又要面子而让他把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的话扔回去给她,反而是赤地直奔主题,这时候,高跃反而不知是拿钱买她的歉了,还是一笑否认。知许半夏会一脸诚恳地去歉,但是这有什么用?事还是没解决,关键又不是她,是在辛夷那儿。
不过高跃也不是吃素的,笑了笑:“才拿出两千万引,你的本就全表出来了。”
许半夏能不知高跃说那么多是为什么,:“少来,我也问你同样的话,修如果是因为心或神病导致的花痴,你会不会向猫歉?向阿歉?向阿的歉?别人不说,阿的被她迫得了,老太太连电话都不敢碰。”
高跃:“我没你脸皮厚,说不出口。但我会补偿他们。”
许半夏“哼”了一声,:“说得好听,你的面子是面子,修的面子是面子,别人的不是?我问你,猫以前虽然胡闹,可她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吗?你女儿你最清楚。猫的肚子今天闹出那么大的响,以致要去医院保胎,也不知会不会对孩子造成什么影响,如果有影响,那是你外孙一辈子的事,你补偿得了?说老实话,孩子的爹只扇她两个耳光还是轻的。阿已经看在猫面子上收敛了,否则依他的子,我都拦不住他,何况你?你自己冷静考虑一下,自己是不是因为偏见,因为先入为主以为修是弱者,所以只要谁与修对立,谁就是欺负修。你冤枉我们了,奶奶的。”
虽然在医院里的时候,许半夏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是那时人还失踪着,高跃心急如焚,听不去,此刻许半夏说得也没有气急败坏,虽然最后加了个奶奶的,倒还是可以接受,却是,许半夏还没说得严重,万一猫产了怎么办?那一来,两口子刀子都会。不过这以后,他们与修肯定是再走不到一起了。高跃心里入涛翻滚,脸上却是疲态益现,看在许半夏眼里,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知错了,所以气神了。
高跃想到最后,不由叹了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过不要辛夷听电话是我吩咐修姐的,她一向胆小,又把我的话当圣旨,所以不给辛夷听电话可以理解。”
许半夏冷笑一声,:“把你的话当圣旨?你太高看自己了吧。你以前不是说过,你这儿本来准备用红木的,结果被修反对掉,所以派人跟她去上海,买了如今的藤制家。即使是你过世的太太,反对起来也不会那么厉害,修姐这个把自己摆在保姆地位的女人算什么?她要再年轻几岁,还可以说是你们两相悦…”高跃听到这儿,立刻一句“胡说”,许半夏不理,继续自己的话,“可你们差十几二十年,所以我只有一个解释,她一直有步骤地利用你的报恩之心。她把自己的地位放得越低,把自己的形象得越弱,你看见了就越内疚,就越想好好补偿她。我刚才说了,那家保姆是丝绸羊绒了?即算是你烧钱,请问老大,你家亲的待遇有她好?只怕你娘在泉路上看到这些得气得蹬,,不会蹬了,换吐血吧。”
高跃呆了一会儿,只觉得许半夏说的不是没有理,但是又不很愿意相信,想了半天,脑子一团乱之余,说了句:“花生米可以拿出来了。”
许半夏这才想起还有花生米,忙跳起,拿出花生米,居然上面已经挂了一点霜花。回桌边时候就捞了几颗吃,还真是嘎崩脆,只是冻掉牙齿。“天哪,都成冰魄神弹了。得一粒一粒地吃,否则要求救于冷酸灵。”
高跃不知冰魄神弹,还以为是什么冰淇淋之类的东西,等许半夏一放上桌,他就了一颗,是好,冷是真冷。好在室内暖气打得够热。漂染早躺在地上了。
许半夏见高跃不说,又:“我们这样开诚布公地讲理你说多好,什么要跳如雷,还要威胁我不给我担保,其实我现在又不很在乎你的担保,让你签字还不是给你面子,让你在我面前有良好感觉。”
高跃一听,差点噎气,这什么话?给她担保原来还是为他自己好。“好,好,谢谢你,我这么占你便宜真是很不好意思,你也别勉为其难了,抹了我这张老脸了吧。”
许半夏哼了一声,懒得说,玩笑开过就算,再说下去就是小孩子了。“好了,我的理由大致就是这些,你如果想要歉的话,可以不说,不过自己倒满满一碗酒喝下去,我就算你歉。”
高跃又是差点噎气,什么,她以为她说对了?“胖子,你自己也好好想想,或许你也先入为主了。原因未必只有你说的那么两条,而且修姐也不会是那么心积虑的人。我从十七岁开始认识修姐,一直到现在,她总之不是那样的人。孤僻倒是有的。这一碗酒我可以倒满了,但我放在这儿,等我说完,我们再决定,究竟是你喝还是我喝。”说完,真的倒了一碗,放在两人中间。
许半夏拿过酒瓶,把自己的碗倒满,推到中间,嘀咕:“你喝过的碗我才不喝,我若错了,我就喝一碗。”
高跃觉得好笑,心里明白,这个许胖子不怕他,不止是因为有恃无恐,知他总是不会认真对付他,而是因为她胆大心细。所以与她说话,他才会觉得有点平等的。“我初中毕业时候,才十六岁。家里吃不饱,可还是得支农去,支农你知不知?”
许半夏打个哈欠,:“你可以删掉一些你的光荣事迹,直奔主题。我怎么会不知支农?”
高跃点头:“好吧,就算你知。当时跟我一起的还有很多人,一起到街等候挑选。当时我还不如一把锄头柄高,来挑的人都看不上我,到最后一个很偏的山村书记把我挑了走,他还唉声叹气地说来晚了,没挑到好货。”许半夏心想,你现在也不高,不过懒得开口说,这个高跃今天在医院的表现让她很失望,觉得素质低还是没办的,一急就马脚。所以他目前除了全金光灿灿还引人以外,其他也就是猫爸的面子在了。
“那个山村很穷,我又正长,分的口粮都吃不饱,每月到月底时候就没了吃的,要是蚯蚓好看一点的话,我也勉强会吃它。因为我们这些下乡青年吃不饱,到偷狗,村民看见我们讨厌得很。没吃饱就会贫血,我第二年夏天在河边抓青蛙的时候,猛一站起来,因为贫血,眼前一黑,栽河里。我不会游泳,掉里就懵了,最后刚好修姐经过,救了我。过程怎么样的,我不知,但只知修姐也差点淹死。”
高跃大概有点了,停下吃了几颗花生米,又拿过酒喝了一口。要换以前,许半夏早一句“我不会算你是歉”过去了,今天懒得说。“这以后我就赖在修姐家了,不过修姐胆小,我不便明目张胆上他们家去,但她常回带个饭菜团子给我,那个时候,有吃就好,哪怕是糠菜饼。从修姐陆陆续续跟我说的话中,和村人背后议论中,我知她原来不是本地人,家在山外,很远的地方,因为是地主子弟,给斗怕了,一家纷纷逃开。因为逃得早,到了山村还是上了户口,但批斗还是逃不走。修姐因为长得灵,十六七岁时候被村长儿子强,可是怀孕后村长一家又不认,不得已嫁了个瘸。瘸也不是好货,小孩生下来,知不是他的,当天就被他扔里溺死。虽然那是孽种,终究是子连心,修姐因此大病一场,很多年没再生育。好不容易又怀上一个,才成型又掉了,据说还是个儿子。正好是在救我前几天。原来,本来,那晚修姐是万念俱灰,准备跳河自杀的,结果她救了我,我间接也救了她。”
这时漂染竖起头往外看,大家被它的工作引,一起看向外面的客厅,修还是那样蜷着没。于是高跃又讲下去,“后来我知,修姐给我吃的菜饭团,有的还是她自己饿着肚子省出来的。我那时候小,有吃就好,哪里会想到那么多?那时候谁家都不宽裕,哪来多余的口粮?这事后来被别人知了,于是村里传我是修姐养的小白脸,我们有。修姐被他丈夫一顿好打,又羞又恨,连夜跑了。”
许半夏不由问:“她连现在都不会跑远,那时候哪里跑得掉?不会是你帮她的吧?”高跃不由笑了下,:“你没猜错,我那时也一起跑了。不过修姐被我送上火车,去了上海,后来不知她是怎么过子的,等我有一天发达了,她上来找我,一狼狈,她不说,我不问。”
许半夏脑子此时转得飞快,忽然灵光一闪,豁然贯通,“我明白了,天哪,高胖子,你那时候年纪与她第一个死去的儿子差不多大,所以她特别钟你,从自己牙齿缝里省口粮给你。而阿,刚好是跟她第二个掉了的儿子差不多年纪。巧了,难她把你们都当儿子了?哈。”边说边翻了个白眼。
高跃倒是没想到过这个联系,但被许半夏点破,又觉得可能有理,否则非亲非故,谁能把宝贵的口粮送人?而他也是怎么也不信修姐会去非礼童骁,年纪差太多了,而且还当着辛夷的面。说是拿童骁当儿子看待了还有点靠谱。可是以前她也没对他手脚,难问题出在她后来逃亡路上?难真的是入许半夏所说,她神出了问题?高跃心里只有怜惜,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真是太可怜了。
许半夏虽然猜不出高跃在想些什么,可也有个大概,所以想了想,把自己的观点继续阐述下去,“可是,她神有问题,错拿阿当她儿子了,为什么又要难看猫与阿的吗?讨厌阿还有可原,因为她认为儿子应是她的,那对猫那样不公,是什么原因?咦,她来找你的时候,你前还在不在?她对你前什么态度?”
高跃想,修姐好像对猫也是不怎么好,两人相不来,所以他才把修姐搬到这个别墅来给她养老。不知这是什么原因,高跃很想清楚,但又不愿问这个可怜女人,所以还是叹气:“别追究了,是我不对,不该把辛夷搬来这儿,否则不会造成这种局面。我喝这一杯。”
许半夏看着高跃喝酒,心想他倒是歉了,只是这种歉似乎有点不痛不。“那么你在医院里指责我的话,是不是随着这杯酒吞回去了?”
高跃犹豫了一下,一时说不出口。
许半夏看着他,起:“我看修除了当你们是儿子这个病以外,还有其他神疾病,看来我以前感觉她气森森没感觉错。好了,我回家觉去,你自己也想明白吧,女儿总归是女儿…他的,我怎么又手你们家事了,再见。”
说完,许半夏就领着漂染出去。走到客厅,看着藤椅上的修,不知为什么,还是很想踢她一脚。她是可怜人,没错,可许半夏总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她不再是以前山村里的纯朴少妇,她的心计现在深得很。而她许半夏与高跃的关系,自此是有了很深的疙瘩了吧,高跃以后还有多少脸面在她面前趾高气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