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一片(2 / 2)

“他对我说,这辈子心愿已足,和我长长久久的在一起逍遥度日就好了。可我知道,他的野心可没那么简单。他有了不死药,有了点石成金的宝贝,有了船舱里几十个失去神智的顶级高手。呵,恐怕他不只想做海上的龙王呢。”

“而我,不过是帮他实现心愿的一个工具,已经被人玩儿脏了的工具,他和我长长久久?我还没那么天真。”

说到这里,白芍脸上显出得意的神情,显然这件事情,是她这一生做得最痛快的事,却只能压在心里,于无人时回忆品尝,真如衣锦还乡却锦衣夜行般无趣。

现在她能在几个人面前说出来,只觉得心情快活极了。

“我知道,我丈夫要是想杀我,也不会亲自动手,他这个人总是伪善的很,口口声声说爱我爱到骨子里,内心却是龌龊无比。”

她说话的时候,那海上龙王一直吃着白馒头,毫无反应,像是多年软禁已经神智失常,可听白芍说到这里,却突然停了下来,把嘴里食物碎屑吐掉,宛如饿狼般用嗓子哀嚎。

一个堂堂八尺男儿,如野兽般蹲在椅子上,昂起脑袋狂叫,这情景着实骇人。

白芍却不在乎,只是看了看海上龙王,就继续说:“他肯定是会对我下药,所以我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他以为我对他爱意深沉,却不知道,我在日复一日的海上生涯里,颠沛流离,早把那一点爱全抛掉了。”白芍咬牙切齿:“他竟对我一点不疑心。我把药下在酒杯里,他很轻易就喝了下去,等他睡得死了,我就拿走了他用来控制高手的银哨子。”

白姥姥惨不忍睹的脸上浮出恶意冷笑:

“我把那几个高手全召唤出来,让他们一起打他,把他的手脚都打断了,舌头也割掉了。”

这个故事一直萦绕着浓浓的血气,说到这里白姥姥不由扬天大笑:“看到他痛苦震惊的脸,我真开心啊。这辈子也没有这样开心过。”

那蹲在椅子上的海上龙王双眼如有泪光,嚎叫声戛然而止。

白芍痴痴笑着:“还有那帮和我们一道海上沉浮的可怜虫们,我废了我丈夫之后,就下令让他们自相残杀,直到最后还剩下两个顶尖高手,浑身是血,一个就是铁战,另一个——”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才继续说:

“另一个后来也死了。”

小鱼儿听到这里,目光转到娜迦身上,问:“那她是谁,你怎么放过了她?”

白姥姥凄然柔和的眼睛望着娜迦:“她和我一样,都是被海上龙王骗的可怜女人,我们都以为找到了爱情,却千里迢迢奔赴了一个陷阱。谁都能杀,可她,比我更可怜的她,我怎么能杀呢。”

说到这里,娜迦的眼中也浮现泪光,一双宝石般的大眼睛满是凄苦,她握着白姥姥的手,轻声说:

“这世上的男人都太坏了,所幸还有我们俩彼此温暖。”

“是啊,我原以为那不死药是真的,娜迦说,我受了这么多苦,该让我吃不死药,活的幸福一些,我就把药吃了下去。却没想到,这药把我弄成了这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娜迦眼中泪珠滚落,哀哀说:“是我对不住你,我害了你,害苦了你——”

白芍摸了摸她的脸,说:“咱们姐妹多年,说这话做什么。你处处为了我好,我成了这幅模样,只能说我命苦。”

娜迦一双眼里喷着火,盯着花无缺的方向:“少宫主,这药我们真有消息,说是移花宫里传出来的。你们看看白芍的模样,她真的受了太多罪了,求你们把解药拿出来给我们吧!”

说完,她居然一撩衣摆,噗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凄冷的洞窟里,顿时响起头撞地面的声音,咚咚作响。

花无缺回头看了邀月一眼,无奈地说:“可我真的没有,不但我没有,我也帮宫中两位宫主发誓,她们真的从不弄什么不死药。”

非但如此,邀月也好,怜星也好,连长生不老这四个字都没提过。

白芍淡淡笑了,说:“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奢求什么。我虽然命苦受罪,可我手上也满是鲜血。这样冤冤相报,我也说不清到底是我欠别人,还是别人欠我。”

她顺手拉起娜迦,搂着她说:“娜迦,这十几年多亏你照应我,我脾气阴晴不定,你也总包容我,不和我计较,我这一生实在是——”

话音未落,她手如兰花,拂了拂娜迦的衣角。

娜迦擅长隐藏暗器毒药,白芍在她身上摸了一把匕首,深深捅进自己心口。

直到鲜血流出,她才缓缓说:“我这一生实在是腻了,今后不能陪你,真是抱歉。”

说完,她目光缓缓转向花无缺和邀月,竭尽全力说:“看在我过去照顾宫主的份上,照顾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