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似乎意兴阑珊,起身就朝阴暗处走去,那边定然是有个机关,但是小鱼儿看不出怎么开启,只见娜迦鲜红的衣衫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白姥姥斜着一双眼看着娜迦离开,放下只剩一点肉的铜锅子,说:“你们谁爱吃就来吃,我今天心情好,懒得管你们。”
说完也走了,她走出去两三步,才回头问小鱼儿:“你怎么不跟过来?”
小鱼儿逃过死劫,心知活罪难逃,此时心里居然也有点想念花无缺,他也太呆了,睡得这样熟,自己带了移花宫的宫女跑走都不知道。
若是他聪明一点,悄悄跟在自己和那个白衣女郎身后,现在也该现身了!
他愁眉苦脸地看了看外面,并没有花公子的身影,只得跟在白姥姥背后。
原来这赌场前厅的阴暗处,果然有数个暗道,白姥姥走到崎岖嶙峋的石壁前,一跺脚,脚底下便浮出一朵黄铜的莲花来,那莲花瓣瓣展开,里面的花心是个九宫格,上面有骰子一般的九个图案。
白姥姥的手快速按去,莲花又落下去,面前迅速洞开黑漆漆的一条道。
小鱼儿深吸一口气,跟着走了进去,身后隆隆声响,那密道的门关上了。
此时不论发生什么时候,小鱼儿都像是盆子里的鱼,跳也跳不出去了。
白姥姥没有点灯,她似乎对路径非常熟悉,每当小鱼儿有意无意跟不上她的步子,她便停下来不耐烦地喊:“你是活鱼还是死鱼?动作这样迟慢?”
小鱼儿慢慢适应了黑暗,只得跟着庞大的身躯,折转过几个岔口,白姥姥面前突然亮起幽幽暗暗的光。
原来面前居然是一套精致异常的闺房。
闺房里挂了许多羊皮灯笼,最外面的不知道是用什么点燃,光线幽暗泛绿,活像是挂着两道魂。
白姥姥就着黯淡光芒,把怀里的火折子点燃,将四周羊皮蒙的灯笼一一点燃,那闺房的轮廓便鲜明显露出来。
这里陈设布置极其精致,灯下甚至还有秀架,架子上有绣了一半的绣品,小鱼儿眼尖看了一眼,是鹦鹉葡萄,绣工非同一般,那鹦鹉两只眼珠子就像是活了一样,在灯下流转,仔细看去,每一颗葡萄的颜色深浅不一,鹦鹉身上的彩羽五彩斑斓,显然是需要绣娘仔细比对丝线色泽,分线刺绣才能成功。
难道这巧手的绣娘是白姥姥?
又往里走一点,黑屏牡丹的屏风边,墙上挂了一副美人图。
这美人不知是何等丹青圣手绘出来的,衣袂翩飞,风鬟雾鬓,尤其是脸蛋,和小鱼儿往常看过的美人图不同,异样地写实,那娇滴滴的瓜子脸,两只灵活美丽的杏眼,小巧微翘的鼻尖,色泽殷红略深的嘴唇,甚至连脸上的两颗雀斑都如实画了出来。
画像几乎有一人高,看得久了,简直像是美人会破纸而出,站在小鱼儿面前巧笑嫣然一般。
他忍不住叹了一句:“这等美人,真是天上——”他突地想到移花宫那个白衣宫女,语气陡然一转,补了一句:“只有天上和移花宫里才有吧。”
白姥姥走到他身边,淡淡问:“你觉得这美人是谁?”
小鱼儿以为自己提到移花宫被她听到,心说不知这赌坊主人和移花宫是否有什么渊源,倒不如试探一番。
“我说中了吗?这美女真是移花宫出来的?”说到这里,他真心实意地想,移花宫中美人真多,若有机会,他真想进移花宫去看看。
白姥姥喉咙咯咯作响,半晌才说:“少啰嗦,我给你准备了衣裳,你缓一缓。”
“换什么衣服啊?”小鱼儿笑嘻嘻地问。
“你身上一股子死鱼味道,衣服恐怕有一个月没洗过了吧?”白姥姥这杀人如麻的老太太,居然还嫌弃小鱼儿不够干净。
她推开屏风,后面居然是一个小小的浴室。
从山壁里露出一节竹筒似的东西,剥开塞子,从里面流出温热的水来,直接倾注在下面的箍金木桶里,那水带着一点硫磺之气,像是山间哪出的温泉被巧妙的引了进来。
小鱼儿拖拖拉拉脱了衣裳,见白姥姥只是背过身去,全然没有躲藏的意思,只好把身上的衣裳全除了个干净,然后干干脆脆跳进了木桶里,当一只活泼自在的小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