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气氛变得尴尬,花天就醉倒了。
这给了叶子观察五个花天口中的奴隶的机会。
大个子凌豹,身上随时穿着铠甲,剑不离身,面相刚毅,但平和的性子却把这张脸带来的气质破坏殆尽。这家伙,虽然是头儿,但并没什么特别之处。
更大个子的磐石,恩,很老实的人,穿着单肩皮甲,有一只和凌豹同样款式的短剑。
豆丁青林,看上去就挺坏的家伙,听竹子他们说似乎挺厉害,但比起那个,一个身材匀称的豆丁呀更让人好笑才是真的吧。
还有戴面具的逐月。叶子只觉得这人说话做事都带着股阴气,两只绿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还会闪出诡异的光。
而最后这个人叶子突然为自己这趟旅行感到深深后悔。
天、天狗!她指着头顶狼骨的牙不由自主地向倒退。
在任何国家任何传说任何可考的文献记载中,天狗都是至凶的妖怪,它们象征着人间一切不吉不详之物。民间更是喜欢动辄把一切灾祸都推在天狗身上,直到多年前,研究妖怪的学者们给出了严密的考证――天狗的活动区域仅限于北方的拉塞尔――之后,这种近乎迷信的行为才略有收敛。
但叶子知道自己绝不会看错。
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天狗。
你刚才说什么?牙跳了过来,叶子只觉得脚上踢到了什么东西,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再想站时却发现双腿像灌满了棉花。牙深深地探过头来,狼骨和熊皮也不妨碍别人看出她和蔼的笑容,但叶子却只能用齿间的撞击声来回应。
才一会儿功夫就忘记啦?牙笑容可掬,所以人们常说,说话前要三思――对不对啊,小丫头?
别吓唬她啦。凌豹站起身,链甲和地面摩擦发出深沉的沙沙声。即便牙是天狗,但也是疾风的团员,你用不着害怕。
我、不、是、天、狗。牙不满地说,她活动着指节,原本和常人无异的指甲突然倒翻过来,变得像钢刀一样。我是狼。她说,我会把胆敢在荒原挑战我的家伙撕个粉碎。
篝火中的木头发出巨大的噼剥声,站站腾起细碎的火花。凌豹抽出了悬在腰间的短剑。在叶子以为他要和牙打起来的时候,像是收到了无声的讯息,其余三人也都默然站起,拔出了各自的兵器。一种肃杀的气氛在营地幽然降临
这感觉真够压抑。叶子忐忑不安地想着,但随即她又恼怒起这种认输一样的心情,就像刚才被牙吓得讲不出话来一样。她故作镇定开起玩笑。
你们喝多了吧?话刚出口叶子就后悔了。这真是句硬邦邦,狗屁不通的玩笑啊。她看到大家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喝多了。凌豹出乎意料地接过了话茬,他大步走到叶子身边,目光灼灼地好像要把她看透,我倒是很好奇格斯和你们的关系呢。
叶子听出来那句你们指的是她和吉米。
我不止一次说过,他们必定是格斯那家伙的学生和小女朋友,哈哈哈。青林怪笑着,一双血红的匕首在他的指尖上下转动。
我猜不到,也懒得猜,反正我知道你说的不对。短剑在磐石手上看上去就像根牙签,他用剑敲打着肩膀,笑呵呵地说。
想知道。牙裂开嘴。
想知道呢。戴面具的逐月说。
哈哈,那就来打个赌!凌豹突然狂笑起来。一股子暴戾的气息让篝火也被压得暗红,只有皮球大小。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地面的沙石似乎也在颤抖,发出瑟瑟的响动。看谁杀得更多!他冲着黑暗大声说。如同对他的回应,天空传来一串密密匝匝的响动,像一道滚雷,由远至近,蜿蜒着盘旋着扩散到整个天空。
那是什么东西!叶子感到害怕这种情绪似乎不再会如往常一般容易纠缠上来,她红色的眼睛在天空中紧张地搜寻,得到的却只有黑暗。而这黑暗中,凌豹嘹亮的嗓门仍在继续。
如果我凌豹输了,我们的任务,你想知道多少都可以!而如果你输了――说到这他回头瞧了下叶子,嘿嘿一笑,就告诉我你和那丫头有什么关系!
搞什么东西?!叶子在心里狠狠地向凌豹比了个中指。然后她听到黑暗的另一面,一个声音在回答。
我接受。
黑夜的幕布上好像突然多了笔更加浓重的黑。兰斯悄无声息地来到篝火旁上,暗淡的火焰猛然腾起,再次熊熊燃烧。
带她进帐篷。
尽管叶子大声表示自己不会害怕,尽管抓她的吉米只是个理论上应该很孱弱的法师,尽管有很多尽管,她还是被关进了帐篷,吉米则堵住帐篷大门。这时候,帐篷外黑暗中的响声已经铺天盖地。
咱们也来赌一下好了。带着面具的逐月说,猜猜他们谁会赢,输的人要给大家洗一个月衣服。
赢的一定是老大。尽管来敌人是什么都不清楚,但磐石对凌豹很有信心。
这简直不叫问题!别忘了格斯那家伙还要照顾两个累赘。青林对着叶子和吉米躲藏的帐篷耸耸肩,躲进去就以为安全了?真看不出格斯那家伙原来也这么天真
这可不好说。牙看看站在帐篷边上的兰斯又看看天空,你难道没发现,究竟是谁把那些东西招惹过来的?
哗
头顶的声响越来越大,密不透风的黑暗也越积越厚,当两者都抵达了顶峰,声音突然不见了,而黑暗,也坍塌了下来。
是的,肉眼可见的黑色正一团团一片片地碎裂、剥离,朝大地塌散下来。等它们终于离得足够近了,所有人才看见那玩意根本就是无数个有翼怪兽堆叠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