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朦胧可见的是它们的长喙,红色的小眼以及巨大的脚爪。它们散做数十个群落,呼啸着直向叶子所处的帐篷而来。
我们躲开。牙等四人四散而去,只留下兰斯守在原地。而天空怪兽组成的黑色浪潮越来越近。
混蛋。凌豹也来到了帐篷边,因为怪兽对他原本选好的地点视而不见,事先声明,我可不会帮你照看那两个小鬼。他说。
我一人足矣。危机在前,兰斯依旧淡然,语速也依旧不急不缓,他抬起手,活动了一下关节,然后整个手臂便彻底放松了。
哼,你该不会早就知道它们会攻击帐篷吧。呼啸的风压把凌豹的刺头也压得矮了半寸,他嘿然笑道,你居然拿同伴做诱饵,真是无情。
兰斯没再回答他。他的身体陡然前倾,手臂也随之挥出,然后,就连凌豹似乎也听到了时间凝结的响声。
漫天的怪物突然都停止了动作,霎时间四围惊得只有风和羽毛落地的响声。
威慑。凌豹暗叹兰斯居然把这个战士最基本的招数用到如此地步,并同时领会到了兰斯那无声的挑衅。那就真刀真枪来看看谁更强吧!他手中的短剑化成了光幕。
等到第二天清晨,叶子从睡梦中醒来。她踢开依旧堵着门却睡的像只死猪的吉米,把脑袋探出帐篷来。
眼前的景象让她猛吸了数口冷气。
由帐篷为中心扩散开去,几乎目力可视的大地像覆盖一层厚厚的,黑色的雪。
她身子不由往前一探,帐篷微微晃动了一下,从头顶倾下一片黑雪,直倒在她头上。她急忙扑打,却发现那黑色的东西比雪更轻盈。它们像一团纸灰,堆在起来初看来很大,用手指略做捻搓便化成细小的粉尘。
这是蹉跎?她认出了这东西。
这种生长在双屏山的北方妖怪是黑暗的化身。它们在黑暗中成长,以黑暗为食量,只要黑暗不尽,即使伤得再重,它们也能迅速吸收足够的黑暗来重获新生。
这么说,他们战斗了整整一夜。
她目光寻找着,没怎么费劲便看到了兰斯和凌豹的身影。
他们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虽然伤口很浅而且都经过了很好的包扎不再出血,但看起来依旧触目惊心。此时,他们都靠在帐篷架上,睡着了。
叶子惦着脚步挪到兰斯身边。她看见兰斯的发带断了,黑色的长发胡乱搭在面颊和额头上,她从来没见到,也从来没想到兰斯会这么惨过。
但是她端详着兰斯的脸,从坚实的额头到挺直的鼻梁,从刀削般的面庞到坚毅的下巴,那双漠然的眼已经闭上,黑色的睫毛和眉梢挂着露珠,和此刻看上去有些苍白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张脸哪里可怕啦。
她目光迷离地把脑袋向兰斯越靠越近,直到面颊感到被自己呼出然后折回的热气才突然警醒。
她慌慌张张地收回附得过于低的身子,突然发现兰斯的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笑容。
叶子只觉得的自己的心随着这笑容狠狠地撞了两下,她深深地屏住呼吸,然后,她听到了兰斯的呓语。
塔尼娅
乱撞的心冻结了。
你在干什么?她背后,牙的声音传来。
别打扰他,小丫头。牙叉着手说,这家伙可是守了你整整一晚,呵,不过我倒也算长了见识――第一次有人能和老大的体力不相上下!她说完便走了。
叶子又看了看兰斯。
他脸上那丝微笑已经不见,而呼吸声却越来越重了。
叶子轻轻地,倒着向后挪着步子,差不多距离兰斯有五米远近,她方才放开了步子。
营地里,青林正在削木头,磐石则正费力地剔杀鳄的骨头,牙跟逐月都不在。看见她过来,两人都露出股奇怪的目光,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大概瞒不下去了。
她知道那些蹉跎正是冲她而来毕竟,迈过前方那座森林便是达摩哥和巴里尔的边界,东屏山。等到了那边,麻烦将会变得更多。
也许我应该再次溜走。
她远远地看到兰斯似乎拳了下胳膊。
我溜得掉吗?她想。反正我绝对不要被人知晓身份!
她犹豫再三,最后瞥了兰斯一眼。
我只要不说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