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大驾光临含蕊殿的消息第二日就传遍了整个华国皇宫。
本来很是清静偏僻的宫殿如今是热闹非凡。
不过也好,趁着这机会认清楚了宫内外大大小小的王孙贵胄们。
知道了华国的皇上,也就是花簌簌的亲生父亲的后宫如今形同虚设,只有皇后一人,虽然遣散了后宫佳丽,但却并不是为了皇后,而是她的娘亲珍妃;
知道皇后二十年来无所出,如今宫内除了自己和从未见面却已离世的同胞姐姐,便只有一个太子,所以和亲之事她是无论如何也推脱不了;
也知道了皇上只有淮王一个弟弟,对他很是纵容,甚至有人猜测皇上会将皇位传给淮王。
这些大大小小的宫廷秘辛花簌簌先前是不知道的,也是根本不想知道的,毕竟不论是以前、现在还是以后,都与她无关。
此刻,华国之主,也就是花簌簌的父皇站在自己面前时,她虽然有些意外,但也觉得是情理之中。
毕竟圣女都特地出楼来救自己,怎么能不惊动皇上的大驾呢。
想到这里,花簌簌更是庆幸当初自己一念善心,在应觉观山脚下的河里救了圣女一命是对的,要不然如今也不能沾圣女的光,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簌簌见过父皇。”
花渐遥冷绝的面庞上第一次泛出了太多复杂的情绪,花簌簌了然,这么些天这样的表情她见过太多次了。
花簌簌能从这些人的神情中看出自己的姐姐曾经是有多么的美好,多么受宠爱,多么的让人尊敬,多么的让人嫉妒。
其实她也想见见这个传说是误入凡间的仙女。
听说蕊公主,也就是花簌簌的姐姐,唤做花解言。
而花解言这三个字对于这世间的男儿与女儿来说,皆是一场幻梦。
曾有人有幸见过花解言一面,回来之后,魂牵梦萦茶饭不思,有人问这花解言究竟是何模样的,竟就这般失了魂魄?
那人双眼微眯似是回忆起当日的情景,满腔的痴迷与敬畏,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玷污了这花解言,只说了句上天不薄,自己有机缘才窥探到了这天上的仙子。
当然这传言有几分真,几分假皆由众人辩析。
只是这花解言因此名声鹊起,一时之间,男儿们都想幻想着娶这华国误入凡间的仙女,而女儿们都幻想着能拥有花解言一般无上的容貌以及其带来的一切虚无缥缈又难以舍弃的虚荣。
这含蕊殿想来当初也是她的。
含蕊。
含蕊。
花簌簌总听人说,对一个人的宠爱最极致的便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恨不得将自己的整颗心都交给她的。
许是太过美好,才显得花解言的离世多么的让人心碎。
她想着自己死之后,能有个清明时节记得为自己烧纸的人便不算白来这世间一趟。
“死心了?”
花渐离扫了一眼花簌簌脖间还未退散的淤痕,却并未引起任何波澜,淡漠地目光仿佛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虽然花簌簌有心理准备,但如今对上花渐离的目光却还是瑟缩了一下。
她的心毫无防备地揪了一下。
花簌簌自嘲地想着,可不是就是无关紧要的人吗?
“是。”
花渐离脸色柔和了一些,佯装着一个苦心又慈爱的父亲说:“不是万不得已,父皇也是不愿出此下策的。”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太熟悉不过的手段了。
花簌簌看着花渐离眼角闪烁着的水意想着,原来身为一国之主也是要与人做戏的,而且是她这十多年见过的最好的,若不是她有自知之明,会当真觉得这是个宠爱她的父亲。
花渐离未看到花簌簌听到那番话后有任何动容,又伸出了手,想来抚摸她的脸颊,以便显示自己作为一个父亲的迟到的爱。
花簌簌皱了皱眉,还是偏过头去。
“皇上,花簌簌不愿和亲。”
说完,花簌簌逼迫自己直视着花渐离已经幽深至极的目光,她想她最亲爱的父皇此刻应该是想吃了她的。
“你!……”
花簌簌打断了花渐离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郑重地说:“我,不,愿,意。”
花簌簌分明从皇上的眼中看到了失望。
花渐离冷声说:“你是华国的公主,自从你出身就已经注定了要完成你的使命。”
簌簌听了却觉得好笑:“父皇将我扔了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我也是华国的公主,是你的亲生骨肉。”
花渐离眼中此刻不仅显露出了怒气,而且细细打量便能发现掩盖不住的杀意,是的,杀意。
是一个君主对不可掌控的人事的很绝。
他薄唇起合着:“你莫要试探朕的耐心,朕有的是法子将你送去夏国。”
花簌簌知道,皇上说的出来,便也做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