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2)

聪明的人都知道,哭闹除了让人看笑话之外,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殿内又恢复死寂。

金內侍不说,花簌簌也乐得顾自绞着帕子玩儿。

今天没有月亮,窗外一大朵漆黑的云层让人讨厌的紧,不仅将星星吞了个干净,这还不够,还将月亮也一并吞了。

没有一丝光亮,黑的彻底。

让花簌簌瞬间失了力气。

不该奢望的便不要去奢望,不该惦记的便不要去惦记。

如此这样,也好。

“夜深了。”

花簌簌低声呢喃了一句。

话一出口,这才意识到对面还坐着冷面鬼,而刚刚的话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自己是在赶人走。

不过她却并不想解释。

“公主早些歇息,明日婚服便会送上,奴才告退。”

正要离去,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向这里。

“公主!”

是顾尔的声音,话语中还夹杂着焦急与关切。

花簌簌这才意识到顾尔适才许是被人控制住了,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她能这般待自己,便比什么都来的珍贵。

顾尔此刻的出现,不得不让金桂子重新审视了一下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宫女。

金桂子双眼微眯,本来仔细收敛着的杀气瞬间释放出来,压得人实在是喘不过气来。

动物看到天敌最本能的反应便是惧怕,花簌簌此刻双腿发软,寒毛根根竖起,可却连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就在这时,顾尔上前迎上了金桂子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将花簌簌护在身后,说:“奴婢顾尔身为一宫管事,来迟接迎,是为大错,奴婢明日自去刑罚司领二十大板。”

说完横了一眼站在殿外的宫女说:“此刻已是亥时,深更露重,还不带公主回去歇息,公主要是病了,耽误了和亲,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够砍?!”

那婢女犹豫地看了看金桂子,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听从了顾尔的吩咐。

看着花簌簌在宫女搀扶下欲回殿内,金桂子意味深长地说:“大婚在即,公主安心待嫁便可。自古和亲和的便是皇室宗亲的血脉。这世间人心易变,容颜易老,才气易逝,唯独血脉是永远无法更变。奴才言尽于此,告退。”

金桂子的话一说完,顾尔就看见花簌簌身影一滞,她心头莫名的慌乱,直觉告诉自己,这个金內侍目的绝不单纯。

“珠儿快去取皇后娘娘送给公主的那盏琉璃灯,含蕊殿外皆是林木,今夜无月光照路,夜黑路窄,还是让婢女掌灯探路为好。”

金桂子深深地看了顾尔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他一走,含蕊殿内一室的寒意便逐渐消散。

“公主安心歇息吧,奴婢今日便在公主塌前守夜,那金內侍不会再来了。”

“不。”

见顾尔不解地看着自己,花簌簌缓了缓情绪,说:“我不是三岁孩子了,还要人陪床,你每日处理含蕊殿每日大大小小的事已是分身乏术,快去歇息吧,去吧。”

顾尔心头一暖,终究是拗不过她,仔细灭了室内的烛火,只留下床边的一盏,这才安心离去。

“顾尔姐姐,公主可是歇下了?”

一出门,顾尔就遇上了送金內侍回来的珠儿。

待顾尔点点头,这才听珠儿舒了口气,一把拉住顾尔说:“顾尔姐姐,你可真是心疼我,我刚才都快被吓死了。”

顾尔猛地被珠儿一拉扯,手臂下意识地想抽离,最后还是忍着未发作,只是微微皱起的眉头还是出卖了她。

“顾儿姐姐,怎么了?”

往日里顾尔从不抗拒珠儿的亲近,今日这么反常,让珠儿很是疑惑。

“呀,你这手怎么了!是不是刚才……”

顾尔的手腕上皮肉被划开,还打着卷,触目心惊,被珠儿发现后立马推开她,用宽大的袖子遮掩了起来。

“嘘,轻点,别让公主知道。”

珠儿眼眶瞬间就红了,看了一眼花簌簌紧闭的房门,小心翼翼地说:“走,我带你去上药。我们奴才命贱,没有人医治,幸好我与黄御医手下的小太监相熟,弄了一瓶伤药,否则顾尔姐姐伤成这样,还不上药怎么瞒得住公主啊。”

等珠儿替顾尔包扎完已是子时了,再过两个时辰又要起了。

“姐姐早些睡吧,可是明日姐姐还要去领二十大板,这怎么扛得住啊,我看金內侍就是存心要姐姐的命。”

珠儿旭旭叨叨地说着,顾尔一怔,心头泛起强烈地不安。

“珠儿……你刚刚说什么。”顾尔话语间带着颤抖。

“珠儿让姐姐早些睡啊。”

“不是这一句,是最后一句话,刚刚珠儿你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珠儿看着顾尔惊慌失措的样子,也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我刚才说金內侍不安好心,存心是想要姐姐的命。”

糟了。

“姐姐,你身上还有伤,去哪里啊?”

顾尔拼命地奔向花簌簌的寝室,金桂子离去前那番话,当时她便觉得不对劲。直到刚才珠儿那句话提醒了自己。

金桂子便是在诛心,他为何要这么做,难道是皇上的意思吗?不?不可能,皇上是公主的亲生父亲,况且三月后就要启程去往夏国和亲,公主还有价值。

顾尔双手颤抖,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门一开,屋外的凉风肆意地吹起了屋内的白绫,随着风一起上下飞舞。

顾尔说:“来人……”

随即用尽全身的力气唤道:“来人,快来人。”

花簌簌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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