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上上辈子,亲政之初,正愁不知怎么给元祐的旧党大臣们扣帽子的时候。
又暗示他,实在不行,去吏部看看,总不能在京城空耗,影响仕途。
同时,让这三兄弟去知会狄谘、苗授、刘昌祚等在京的正任武臣。
赵煦呵呵的笑了笑,并没有继续客套下去,而是开始步入正题。
看着文及甫震惊的神色,吴安时犹豫了一下然后问道:“周瀚现可有空?”
当时,吴安时急坏了。
一会又说他的举主举状有问题,让他去确认。
当即就喜滋滋的道:“臣一切唯陛下之命是从。”
他缩了缩脖子,连忙道:“某还要去向家父上禀今日面圣之事……”
所以,老话没说错,姜还是老的辣!
“卿免礼!”
让他们去联手扑买一个抵当所。
对这样的衙内,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如今,赵煦都很喜欢。
“啊!”文及甫惊呆了:“怎会如此?”
昨夜,赵煦已经与燕辰兄弟说好了。
吴充三子,长子吴安诗,次子吴安持、幼子吴安时。
这人正是文及甫的大舅子,故宰相赠司空、侍中吴充家的小儿子吴安时。
大宋祖宗之制,将天下差遣,分为三种方式进行除授。
在职的被命回京待阙,待阙的想去选阙,却被告知他们的告身啊、举状啊或者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和吴安时的一样有问题。
这样,士大夫、勋贵、外戚、武臣就都被捆绑在一起了。
在赵煦的上上辈子,文及甫在元祐时代,被刑恕哄的团团转。
于是,竟想给蔡确挖坑!
最后,章惇、蔡京、邓洵武接连下场,对元祐一党开始围剿。
一会说他的告身有问题,要他重做。
什么情况?
你们不知道我爹是故宰相,我的两个妹婿,一个是当朝右相之子,另外一个是当朝太师之子?
无论走文资的还是武资的,都在影响范围内。
“某却是困于仕途……难有寸进啊!‘
然后,他就开始发动人脉,分别去文彦博府邸和吕公著府邸拜谒(吴充的两个女儿,分别嫁给了文及甫以及吕希绩。)
然后,他在文彦博府邸直接吃了闭门羹——连门都进不去。
……
“善!”赵煦颔首,微笑起来:“卿可以回去等消息了。”
就是这个文及甫出首,发动了同文馆大案。
“赐座!”赵煦微笑着吩咐左右。
文及甫当即道:“臣父叮嘱臣,一切唯陛下旨意是从。”
让武臣们下场,在京遥郡以上的大将,都可以参一股进来。
文及甫哪里不愿?
那可是抵当所!
打算把王氏的嫁妆吞掉!
剩下的就两个除授途径:都堂堂选、吏部除授。
吏部左选的官员们,开始了对他的无限折磨。
这可是王安石夫妇,搜刮了一生仕宦所得,才拼凑出来的嫁妆。
陈安民一案,文及甫、吴安持互相勾结,拉了一大堆官吏下水。
直到这个时候,吴安时才回过味来。
所以,他对大宋文官的选任制度,自然滚瓜烂熟。
哪成想,被蔡确反手一巴掌,拍在了地上。
只觉刑和叔这个朋友,真的够意思,这個朋友没白交!
然后,在吏部侍郎王子韶这个奸臣的主持下。
于是,他对文及甫柔声道:“朕欲扑买抵当所,让利于民,也造福于民。”
生的是白白净净,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赵煦摩挲了一下双手,然后舔了舔舌头:“如此一来,这盘棋局就算活了。”
汴京居,大不易也!
“卿真孝子也!”赵煦抚掌大赞:“刑学士也曾多次在朕面前,推荐爱卿的才能,说爱卿为人真诚,做事细腻,公忠体国……朕也早欲见卿了!”
吕公著倒是见了他,却也和他打太极,说什么‘都堂自有制度’、‘贤侄且当耐心等候’。
“唉!”吴安时叹道:“吏部左选虽说准某应阙,然而,某能选的却尽是些远阙、零阙甚至还有些无人愿就零残阙……”
因为打击范围,已经覆盖了整个建州吴氏家族的子弟。
姻亲、故旧们,都对他们兄弟避之唯恐不及,生怕多说几句话,就要连累自己。
当即,文及甫就拜道:“刑学士实在是缪赞了,臣只是秉严父之教,守国家制度,躬而行之罢了。”
偏偏,这两人不长记性。
吴安时本来也该在堂薄上的。
结果……
文及甫再拜谢恩,这才站起身来。
大宋的商战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让他欲哭无泪!
文及甫勒住马儿,向着正骑着马,向着都亭驿那边的交子务走去的人喊道:“安时,安时。”
然后骑着马,哼着小曲儿,不紧不慢的往家赶。
此刻的文及甫,是真的觉得,小官家不愧是上下公认的宽仁天子。
吴充更是因此罢相不久病逝在外郡。
赵煦看着文及甫的背影,将冯景叫到面前,吩咐道:“派人去通知黄良,明日可以递贴去文府见这个文及甫了。”
现在他和他的哥哥吴安诗在这汴京城里,已是人厌狗嫌。
到时候,大和尚们就该去宫里面哭诉了。
几乎差点就被鞭尸了。
“过两日,朕会派人来寻卿的。”
但心里面,却是想起了,眼前这个衙内,过去在这汴京城里呼风唤雨的种种行径。
于是,扣下了原本应该送还江宁的王家嫁妆。
“未知爱卿可愿?”
不然,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赵煦轻笑一声,对他道:“文卿不必拘礼。”
文及甫、吴安持再次被贬。
“爱卿来前,太师可嘱托过什么?”
文及甫当然不会蠢到说实话,答道:“奏知陛下,家父年迈,臣身为人子,自当在身边尽孝,便斗胆上书,乞推恩换武资,以便日夜侍奉家父。”
经此一案,刘挚下狱,范纯仁、吕大防、苏辙等元祐宰相相继被贬。
文及甫道:“我方奉旨面圣,正欲回家上禀家严。”
说什么都不给他看吏部的阙榜。
等同于原地踏步了一整年。
于是,吴安时拱拱手:“那就改日再与周瀚叙旧。”
神态略有些拘谨,所以坐在被搬来的瓷凳上,有点坐立不安的样子。
吴家又屡受打击,早不如前了。
吴安时接过那些交子,叹息一声,没有多说什么,拱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