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脑袋靠在冰床上，小声说：“那我等母亲醒，给她看颜爵叔叔给我做的小蝴蝶，还给她唱冰阿姨教我的歌。”</p>

水清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冰床上的王默，眼底的温柔渐渐被低落取代。他撒谎了。其实直到现在，他依旧没有找到修复灵魂的办法。他曾拼尽全力试图闯入天界，却在天界结界前被弹回，灵力反噬让他重伤卧床半月；他也曾在灵犀阁外守了三天三夜，试图等到沈姜安，可对方却再也没有出现过。最后，还是通过颜爵辗转传来的消息，他才知道沈姜安的回答——没有办法。</p>

王默是改变命运的人。她曾以凡人之躯，一次次化解仙境与人类世界的危机，让本已走向对立的两界重新寻得平衡。可命运的馈赠从不会毫无代价，她改变了既定的轨迹，便要承受天道的惩罚——灵魂破碎，永世沉睡，除非有一天，两界能真正达到永恒的和平，或许天道会网开一面，给她一线生机。</p>

可那一天，又要等多久？</p>

水清漓不知道。他只能日复一日地守着，守着冰封的王默，守着渐渐长大的依依，守着一个渺茫的希望。</p>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春去秋来，水玲珑宫的水莲开了又谢，谢了又开。</p>

不知不觉间，二十年过去了。</p>

依依已经长大了许多。按照仙境的年龄计算，两年半算作一岁，如今的他已是八岁的模样。他穿着一身和水清漓相似的蓝色衣袍，头发软软地披在肩上，眉眼间既有水清漓的清冷，又有王默的温柔。他不再是那个需要人抱着的小团子，已经能跟着水清漓学习水系法术，偶尔还会跟着颜爵去灵犀阁，听各位大仙子讲过去的故事。</p>

只是，他从未忘记过冰室里的母亲。</p>

每天清晨，他都会先去冰室看看王默，给她讲自己昨天学到的法术，讲灵犀阁发生的趣事，有时还会坐在冰床边，哼起水清漓教他的、据说曾是王默最喜欢的歌。他的声音清亮，像林间的溪水，在寂静的冰室里轻轻回荡。</p>

这天，依依又像往常一样走进冰室。他刚走到冰床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是水清漓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灵草汁走了进来——这是他每天都会做的事，将灵草汁融入冰晶中，维持王默身体的生机。</p>

“爸爸。”依依喊了一声，主动接过水清漓手里的碗，小心翼翼地将灵草汁倒在冰晶上。淡绿色的汁液顺着冰晶缓缓流下，很快被吸收，冰晶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p>

水清漓看着依依认真的模样，眼底泛起一丝暖意。这二十年，是依依的陪伴，让他撑过了那些绝望的日子。他伸手摸了摸依依的头，轻声说：“今天想学什么法术？”</p>

依依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学爸爸的水幕结界，这样以后我也能保护母亲了。”</p>

水清漓的心猛地一软，他点点头，牵着依依的手，转身向冰室外走去。阳光透过水玲珑宫的水晶壁，洒在父子俩的身上，留下长长的影子。冰室里的王默依旧沉睡着，冰晶上的光晕渐渐散去，可谁也没有看到，在她心口的位置，有一丝极其微弱的灵魂碎片，在阳光的映照下，轻轻颤动了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