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冲上去可能会死，还敢挡？”</p>

沈微婉没抬头，只是右手缓缓松开伤口，任鲜血顺着指尖滑落。“奴婢没想那么多。只看见刀要落下，就……本能地挡了一下。”</p>

她说得很平静，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p>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的不是生死，而是昨夜耳房里的七皇子萧煜——如果连一个皇子都能被人悄无声息地下毒，那今天这把刀，明天就可能落在更多人身上。</p>

她不想再看见有人倒在自己面前。</p>

萧彻沉默片刻，忽然抬手，解下腰间一块银牌，递给身旁太监：“拟旨。”</p>

太监连忙取来笔墨。</p>

“洒扫宫女沈微婉，在御园突变之际挺身护驾，识破敌踪，忠勇可嘉。即日起调入尚食局，授三等宫女职，赐医署疗伤，不得延误。”</p>

旨意一出，四下皆惊。</p>

侍卫统领脸上的怀疑渐渐褪去，低头抱拳行礼。其他宫人也纷纷跪地称颂。</p>

可沈微婉没动。</p>

她看着那块递到眼前的腰牌——铜底镶银边，正面刻着“尚食”二字，背面是内务府编号。这是她今后的身份凭证。</p>

她伸手接过，指尖冰凉。</p>

太医这时赶来，要为她包扎。她默默抬起左臂，任人用药棉按住伤口。血浸透了半截袖子，布料黏在皮肤上，撕开时一阵刺痛。</p>

她一声没吭。</p>

萧彻站在亭前没走远，目光仍停在她身上。“你掌心的灰烬，留着。”</p>

她一怔。</p>

“朕要它。”</p>

她点点头，小心地把残留的纸灰拢进干净帕子，收进袖袋。</p>

“还有事吗？”她低声问。</p>

萧彻看着她，忽然道：“你不怕？”</p>

她摇头：“怕过了。现在只想把该做的事做完。”</p>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转身离去。</p>

侍卫开始清理现场，刺客尸体被拖走，地上的符火残片也被尽数收起。一个小太监捧来新衣让她换下染血的旧裳，她推拒了。</p>

“不用。”她说，“就这样吧。”</p>

她走出御花园东门时，风正大。</p>

朱红宫门就在前方五十步，门楣上“尚食局”三个字清晰可见。她握紧手中的腰牌，一步一步朝那里走去。</p>

左臂还在渗血，每走一步都牵扯着神经。她没回头，也没停下。</p>

袖子里，那块包着纸灰的帕子贴着手腕，温热的血偶尔滴上去，晕开一小团更深的颜色。</p>

她走到宫门前，守门太监认出她手中的令牌，连忙拉开门栓。</p>

她抬脚迈进门槛的刹那，听见身后有人低语：</p>

“刚才那女人……不是最低等的扫院子的吗？”</p>

“嘘——她救了皇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