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的鸣笛声划破山谷的寂静,蓝天画紧紧攥着东方末冰凉的手,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腕上微弱的脉搏。担架在颠簸的山路上晃悠,他额前的碎发被冷汗粘在苍白的皮肤上,平日里总是抿成冷硬线条的嘴唇,此刻毫无血色地微张着,呼吸浅得像风中残烛</p>
<span>蓝天画</span>医生,他会不会有事?</p>
蓝天画的声音带着哭腔,尾音抖得不成样子。她看着东方末被抬上救护车时,作训服后背蹭出的那片暗红——那是刚才被冲击波掀飞时,在碎石地上磨破的伤口,血渍已经半干,却像烙铁一样烫在她心上</p>
随车医生正在给他测血压,闻言头也没抬:“血压有点低,主要是体力透支加上撞击震荡,问题不大,就是得好好养着。”话虽如此,看着心电监护仪上起伏微弱的曲线,蓝天画的心还是揪成了一团</p>
到了后方医院,东方末被推进检查室。蓝天画守在走廊里,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滑坐在地上。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让她突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她食物中毒晕倒,醒来时也是在医院,床头柜上放着东方末买的草莓蛋糕,奶油顶歪歪扭扭,旁边压着张纸条,字迹龙飞凤舞:“笨女人,下次别乱吃东西。”</p>
那时他也是这样,明明担心得要命,却非要用最别扭的方式表达</p>
检查结果出来时,天色已暗。医生摘下口罩,语气轻松了些:“颅内没出血,就是轻微脑震荡,加上这几天几乎没进食,低血糖犯了。输点液,睡一觉就没事了。”</p>
蓝天画跟着护士走进病房,看着东方末被安置在病床上,手背上扎着输液针,透明的液体顺着软管缓缓滴入。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犹豫了很久,才轻轻握住他没扎针的那只手。他的手很凉,指节因为常年握枪而布满薄茧,指尖还残留着硝烟和泥土的气息,此刻却微微发颤,像是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神来</p>
<span>蓝天画</span>东方末,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声音很轻,怕惊扰了他,眼泪却先一步落下,砸在他手背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来部队?是不是从当年留纸条的时候,就想好要等我了?</p>
她想起蓝跃阳每个月送来的草莓蛋糕,包装永远是“甜心时光”的粉色盒子,和当年医院里的那个一模一样。蓝跃阳总说“妈让送的”,可她后来偷偷问过妈妈,苏婉晴笑着说:“傻丫头,你以为你弟弟有这么细心?”</p>
原来那些年的沉默守护,从来都不是她的错觉</p>
<span>蓝天画</span>你为什么要避开我啊……(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手背上的青筋,声音哽咽)当年的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不告而别的。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为什么不肯跟我说?</p>
她想起最后一次在学校见他,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学员服,站在梧桐树下,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很久,最后只说“好好考试”。那时他眼里的红血丝,她以为是熬夜复习熬的,现在想来,或许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p>
<span>蓝天画</span>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每次看到草莓蛋糕,都会想起你……(眼泪越掉越凶,砸在他手背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报装甲兵指挥,就是想走你走过的路,想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可你为什么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p>
病房里很静,只有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声音,和她压抑不住的啜泣声。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从高中时他抢她的早餐,说到军校里第一次驾驶坦克时的慌乱;从收到第一盒匿名草莓蛋糕的惊喜,说到这次演习看到他时的心跳加速。那些藏在心底多年的思念、委屈和担忧,像打开了闸门的洪水,一股脑地倾泻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