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小妹握紧扳手，指节泛白。林原的手掌还悬在她肩头，那股熟悉的温度像是从遥远的童年传来。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混沌核心像块烧红的烙铁贴着皮肤，金纹从锁骨蔓延到耳后。</p>
</p>
门外传来皮靴踩踏地板的闷响。</p>
</p>
"走！"林原猛地拉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掐进肉里。</p>
</p>
狼小妹本能地往后缩，却被他拽得踉跄几步。金属门在身后砰然合上时，她听见走廊尽头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三十七步，三十八步……她在心里数着脚步，却在第二十一步时突然停住。</p>
</p>
"你撒谎。"</p>
</p>
林原的脚步没停："什么？"</p>
</p>
"东区地铁站。"狼小妹甩开他的手，"我妈让我去找你，是因为你说你知道真相。可你根本就是他们的人。"</p>
</p>
林原转过身来，西装下摆扫过墙角积灰。他脸上依旧挂着那种令人发毛的微笑："你看到照片上的字了？"</p>
</p>
"别相信他。"狼小妹盯着他的领带结，"那是我妈写的。"</p>
</p>
空气里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烟味。林原慢慢解开袖扣，露出腕间一块古旧怀表。秒针滴答作响，和狼小妹的心跳渐渐同步。</p>
</p>
"你母亲临终前握着这张照片。"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泛黄的照片，边角卷起的地方正好是地铁站入口的砖墙，"她让我告诉你——"</p>
</p>
枪声打断了他的话。</p>
</p>
子弹擦着林原的耳际飞过，在墙上炸开碗口大的窟窿。狼小妹闻到火药混着水泥碎末的刺鼻味道，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林原扑倒在地。</p>
</p>
第二颗子弹打中了她的左肩。</p>
</p>
疼痛来得比想象中迟缓。她看着血渍在白色衬衫上晕开，像朵缓慢绽放的花。林原压在她身上，西装后背渗出暗红。</p>
</p>
"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来。"狼小妹喘着气说。</p>
</p>
"没错。"林原的手枪从腰间滑落，撞在地面发出清脆声响，"但不知道他们会用催泪弹。"</p>
</p>
辛辣的气味开始弥漫。狼小妹看见林原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脖颈处的青筋像条暴起的蜈蚣。远处传来靴子踩碎玻璃的声响，越来越近。</p>
</p>
"扶着我。"林原撑起身子，左手按着腹部的伤口。</p>
</p>
狼小妹没有动。她看着自己掌心的血，又看看林原沾满血污的手腕。那只手上戴着和她母亲胸牌相同编号的金属环。</p>
</p>
"为什么不躲？"她问。</p>
</p>
"因为要让你看清。"林原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看清你真正该信的是谁。"</p>
</p>
狼小妹猛地抬头。林原的眼白正在变红，像是被稀释的葡萄酒。他嘴角勾起古怪的弧度，右手悄悄摸向腰间。</p>
</p>
扳手在她手中发烫。</p>
</p>
"别动。"狼小妹把扳手抵在他喉结下方，"你脖子上有条疤，和我妈的一模一样。"</p>
</p>
林原的动作僵住了。</p>
</p>
"三年前的车祸。"狼小妹往前顶了顶扳手，"蓝胖子告诉我的。那天我妈撞死了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车底板上留着他的胸牌——和你手上这个一模一样。"</p>
</p>
警报声突然大作。天花板的灯管闪烁两下，彻底熄灭。黑暗中，林原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带着血腥味。</p>
</p>
"所以你是来报仇的？"他的声音不再冷静，"为了一个亲手把你造出来的女人？"</p>
</p>
狼小妹的手指收紧。扳手陷入皮肉半寸，一道血线顺着林原的喉结往下淌。她想起实验室里那些冰冷的试管，想起红太狼每次触碰她时都在发抖的手。</p>
</p>
"我不知道该信谁。"她说，"但我知道不该信你。"</p>
</p>
林原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像是某种机械装置发出的噪音。他的右手终于摸到了什么，按下了某个按钮。</p>
</p>
整条走廊瞬间被红光笼罩。</p>
</p>
"那就都毁了吧。"他说。</p>
</p>
狼小妹看见他手腕上的金属环开始发光，和胸前的混沌核心频率一致。某种熟悉的震动从指尖传来，就像小时候摆弄扳手时那样清晰。</p>
</p>
她松开扳手。</p>
</p>
林原愣了一下。</p>
</p>
下一秒，扳手突然从地上飞起，狠狠砸在他太阳穴上。林原踉跄后退，撞在墙上。血珠顺着鬓角滚落，在红光下显得格外刺目。</p>
</p>
"我确实不该信你。"狼小妹伸手接住落下的扳手，"但我更不该信我自己。"</p>
</p>
胸前的混沌核心突然爆发出耀眼光芒。金纹沿着血管蔓延到脸颊，她看见自己的影子投在墙上，分明是只展翅的巨兽。林原捂着头靠在墙上，鲜血正从指缝间渗出。</p>
</p>
"你知道为什么选你当钥匙吗？"他喘着气说，"因为你比任何人都渴望被爱。"</p>
</p>
狼小妹的手停在半空。</p>
</p>
"你母亲造你的时候就在颤抖。"林原艰难地直起身，"她知道自己在犯罪，却还是做了。因为她想要个女儿，哪怕是个怪物。"</p>
</p>
扳手哐当落地。</p>
</p>
狼小妹感觉胸口像被人用铁钳夹住。她想起红太狼每次看她的眼神，想起那些深夜里的啜泣，想起爆炸前最后那个拥抱。</p>
</p>
"你撒谎。"</p>
</p>
"那你告诉我，"林原抹去脸上的血，"为什么你体内有她一半的基因？"</p>
</p>
警报声戛然而止。</p>
</p>
整个世界仿佛陷入诡异的寂静。狼小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听见林原沉重的脚步，听见远处传来的汽笛声，还有……还有母亲临终前喉咙里咯咯的声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