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睁开眼!
对上了一张布满皱纹、慈祥关切的脸——是部落的巫医!
“太好了!祭司大人您终于醒了!”巫医松了口气,露出欣慰的笑容。
周围围着的几个兽人也激动起来:“巫医的药太有用了!”
沈雨桥茫然地眨眨眼,心脏还在狂跳,梦境的残影让他心有余悸。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经躺在部落的石屋里,身边摆着十几个空药碗,空气中弥漫着浓烈苦涩的药味。
他咂咂嘴,舌尖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霸道的苦味,呛得他差点干呕。
这药有没有用他不知道……
但他八成是被这可怕的苦味和憋急的尿意共同催醒的!
沈雨桥挣扎着坐起来,虚弱地问:“我……怎么了?”
巫医连忙扶住他:“您回来时就发高热,昏睡两天了。首领急得不行。”
难怪梦里感觉那么漫长!
沈雨桥顿时感觉小腹更加胀痛,也顾不上什么噩梦了,急忙道:“等、等等!我先……先去方便一下!”
他跌跌撞撞地爬下床,冲向屋外。
留下巫医和众人面面相觑。
“这药……果然厉害!醒神利尿!”
巫医对自己的医术十分满意。
沈雨桥从厕所回来,巫医又仔细给他检查了一遍,确认高热已退,才放心地让另一只小狐狸去通知首领。
晏绯很快赶来,沉默地牵起他的手往家走。
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握得很紧。
回到家,关上石门,晏绯才转过身。
沈雨桥惊讶地发现——首领又在哭了。
无声的泪水从他金色的眸子里滚落,滑过脸颊,滴在兽皮毯上。
沈雨桥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看到首领为他流泪。
晏绯并不是一只爱哭的狐狸,他强大、沉稳、甚至有些冷酷。
唯独面对沈雨桥的事,他的情绪总是格外汹涌。
晏绯伸手,轻轻捧住沈雨桥的脸,拇指擦过他还有些苍白的脸颊,声音低哑:“我很担心你。”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直视着沈雨桥的眼睛,第一次如此坦诚地剖白自己:
“在遇见你之前,我的生活一直很单调,很无聊。”
“就像有人把我所有对生活的热爱和感知,全都抽走了。”
“世界是灰蒙蒙的,一片模糊,没有意义。”
“可是自从遇见了你,什么都不一样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惊叹:“我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色彩。”
沈雨桥以为首领在说情话,脸微微一红,刚想开口,却被晏绯摇头打断。
“不是比喻。”晏绯的目光认真得近乎残酷,“我是说……视觉上。”
“我的确只能看见你的颜色,以及你身边事物的颜色。”
“你的头发是黑的,眼睛是……奇异的双色,皮肤是暖白的,你穿的衣服是鲜亮的。”
“你碰过的东西,待过的地方,也会短暂地留下颜色。”
“你对我来说,就像一支蜡烛。”
“照亮了我灰蒙蒙的世界。”
“风、雨、阳光、雪……世界上的一切,原本在我眼里只是灰白的影子。”
“但因为你的存在,它们开始变得鲜明。”
“我能‘看见’风拂过你发梢的轨迹,‘看见’雪落在你肩头的晶莹,‘看见’阳光镀在你睫毛上的金边……”
“是你,给这个世界上了色。”
沈雨桥猛地怔住了。
他忽然想起——狐狸是双色视觉,是色盲/色弱。
它们眼中的世界,原本就缺乏红绿等丰富色彩,更偏向灰、黄、蓝的单调层次。
原来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原来自己对他而言,不仅是伴侣,更是照亮整个感官世界的钥匙。
晏绯顿了顿,补充道:“以前我会靠穿一些色彩鲜艳的衣物,来让我‘看’到的世界丰富一点。”
“但那些颜色……”他深深地看着沈雨桥,“不及你带来的万分之一鲜活。”
“你是我灰白世界里唯一的光源和色彩。”
“所以,请不要熄灭。”
“请不要离开,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