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玻璃切割的角度刚好折射窗沿漏的那缕光，蝴蝶翅脉投影在财报数据上。</p>
蝴蝶标本的光泽十年如一日，可今天才发现玻璃夹层边缘有裂痕。原来完美无缺得保存，连裂变的权利都要剥夺。</p>
她那个时候就在想，这是他人生中第几次错位？梦想永远都只能摆在书架上当成装饰一般的展览品，而他工作的窒息感却和当年校服第二颗纽扣一样精准。 ???</p>
要知道他从来不是第一次看到他收藏的这些蝴蝶标本，可竟然只有那一刻，实实在在让他联想到了自己第一天搬来这栋别墅时，小心翼翼抚摸过的那枚蝴蝶标本。</p>
碎翼让她意识到，孟宴臣的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p>
某些美好终究只能定格在心底，正如他藏在心底小心翼翼的期待，永远不能说出口。</p>
他渴望的母爱、渴望的自由、渴望能够亲自在生物学界里取得一些什么成就，却无一例外地全部落上了灰。</p>
于是，缺失的安全感就成为了他的底色。温暖的、低饱和的、极其脆弱的，落寞却高尚。</p>
???还若抬眸看着他，久久地凝视着，房间内安静得出奇。她一句话都没有说，耳边只剩下他逐渐粗重的喘息。</p>
她细细凝视着他的每一寸，琥珀色的瞳孔、脸颊上精致而性感的小痣、失去安全感时会微微颤抖的睫毛、以及在眼底氤氲的水雾，雾化了冰冷的镜片。</p>
她再一次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是她连爱都觉得不足够的人。</p>
而就是这样一位日日与她并肩生活的男人，生命中却有多少角落一直没来得及被温柔照亮。那些被迫收起的翅膀，那些只能陈列的热爱，那些永远等不到的回应——怎么可能仅凭我爱你就抚平？</p>
她回过神来，看着他伏在自己肩头的模样，轻轻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后颈，像是在捡起某一块多年前就碎掉的玻璃。</p>
然后她轻声说：</p>
<i>还若</i>孟宴臣。</p>
<i>还若</i>你值得。</p>
她伸手抚住他后颈，把他拉下来，让他整个人彻底伏进自己怀里。</p>
<i>还若</i>自我爱上你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我的选择。</p>
她一字一句地说，唇贴着他耳侧，带去一丝痒意，以及一点暧昧的升温。</p>
<i>还若</i>你是我的归宿。</p>
他猛地收紧手臂，像失而复得，又像从地狱里挣扎回来的人，终于抓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p>
他一遍一遍地吻她的锁骨、脖颈、以及左胸那处童年时留下的，白色的旧疤。一句句“对不起”一声声“谢谢”混在热气腾腾的吻里，不停落下。</p>
他终于，再也压不住了。</p>
因为，还若是那个让他第一次不用绷着的存在。是他唯一一个能把边界撕开、把规矩打破、把冷静踩在脚下的人。</p>
还若只要一靠近，他再紧的西装、再整洁的袖口、再完美的礼貌……都会在她一个眼神之后，轰然垮塌。</p>
他是高冷没错，但他也是只属于还若的猫。是那种，两个人在周末窝在猫窝里，一见到她就想翻肚皮、尾巴卷着她手指、低声哼哼讨亲亲的缅因猫。</p>
别人看他是猎豹、是资本利器，是冰山。还若看他，是大猫崽、小心翼翼蹭她膝盖、渴望被爱又不敢说的小动物。</p>
这样的时刻就像他那天下了班一个人躲在书房里修复那枚塞浦路斯闪蝶标本时，留了翅尖裂痕。</p>
收藏家皱眉问是否瑕疵，他却摇摇头。</p>
他说，被钉在展柜里的，偶尔也可以不够完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