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an>孟宴臣</span>我从小到大,哪一步是我自己选的?</p>
孟宴臣的语气压抑,却也十分缓和。像是在有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生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失控爆发。</p>
他不能爆发也不敢爆发,至少这一刻,他正拼命告诉自己,要忍耐。</p>
可是,他已经快要忍耐不住了。怒火交织着失望正不断升腾着蹿进他的颅顶,他甚至能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在变小。</p>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耳鸣。</p>
<span>孟宴臣</span>我念什么专业,穿什么颜色的西装,跟谁接触,说哪种语气的话,全都是按着你们的预期安排,不是吗?</p>
他已经在失控的边缘徘徊了很久,似乎只需要再降下一片雪花,整座雪山都会顷刻倒塌,像世界末日一般昏天暗地。</p>
付闻樱盯着他看了好久,不知道为什么,甚至就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有些不耐烦。</p>
而当她察觉到自己的不耐烦时,其实自己也吓了一跳。</p>
她意识到事情或许正在向着失控的方向进展了,可是她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列车脱轨,然后坠下悬崖。</p>
<span>付闻樱</span>孟宴臣,你任性够了吧。</p>
<span>付闻樱</span>我以为你是一个懂事听话的孩子,没想到…</p>
<span>孟宴臣</span>妈妈。</p>
付闻樱听到自己的话被打断了,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p>
她怔怔地看着他,发现他的眼睛竟然已经氲出一丝泪花,眼镜片都变得模糊了。</p>
<span>孟宴臣</span>这些话,我从小到大都在听。</p>
<span>孟宴臣</span>难道真的是我,还不够懂事吗?</p>
孟宴臣只觉得自己身体里某种维持理性的超导态突然溃逃。神经元像过载的磁体线圈噼啪炸开,眼泪还没掉下来,喉咙先尝到金属氧化的腥锈味。</p>
他撇开头,这句话在此刻的作用似乎不仅仅只是一句责问。又或者说,它责问的对象不再只针对付闻樱,也在针对自己。</p>
<span>孟宴臣</span>我长这么大,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每个决定做出之前都让我焦虑无比。</p>
<span>孟宴臣</span>我得不到父爱母爱,真的是因为我天生就不是一个乖孩子吗?</p>
<span>孟宴臣</span>我没有办法做到十全十美,真的是因为我还不够孝顺吗?</p>
孟宴臣绝望地凝视着她,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在这一刻,把自己憋在心里很久很久的话,真的就这样说了出来。</p>
他的镇定如同液氮般包裹着心脏,直到回忆像失控的磁场强度计捅破临界值,所有冷静在千分之一秒内汽化成白雾从七窍喷涌而出。</p>
他想起在死灰复燃的短暂青春结束的第不知道几个年里,一份四寸蛋糕的饰品从立体黑衣小人变为巧克力牌,最后再变为店员问蜡烛是不是还是一根。</p>
对此他只能说谢谢,这就够了。</p>
就是这样的。</p>
如果没有还若的出现,他或许永远都不会对生日抱有任何期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