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特质,他学了三十年都没能完全贯彻。</p>
也许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早就习惯了将“喜欢”“认同”和“认可”混为一谈。他太懂如何讨人喜欢了,从小就是这样。</p>
他的手指不自觉握紧,又松开,像是用这个动作来提醒自己别出神。但越是这样,他心里的声音就越清晰。</p>
那是他十几岁时,站在母亲面前,小心翼翼地将奖状递出去的手。</p>
他多想和自己的母亲分享这一刻的喜悦,仿佛对于这个小孩子来说,自己满足了母亲的愿望,母亲就会多爱自己一些。</p>
可是,没有。</p>
付闻樱只是淡然地嗯了一声,只有一个字,连看都没看他一眼。</p>
——他早该习惯的,可他从来没学会。</p>
<span>史野</span>她不是真的没有勇气,只是一直在告诉自己——不可以出错,不可以崩溃,不可以不被喜欢。</p>
孟宴臣出神,想说那不是她的错,也不是他的错,可他们都选择了同一种方式:闭嘴,迎合,不哭。</p>
可是,史野说的这些话,又是如此恰到好处,甚至点到为止。他没有道德绑架谁,更不会逼迫谁长大。</p>
他只是温柔地引导着,用一些幽默诙谐的段子来点破这个世界的腐烂。</p>
<span>史野</span>我不喜欢这样。</p>
<span>史野</span>因为在我看来,她本就应该张扬肆意,而不是变得不再像自己。</p>
<span>史野</span>她不应该为了迎合这个世界的恶趣味而去装作多么滑稽有趣,不应该被禁锢,甚至被这个世界所约束。</p>
这句话砸进孟宴臣耳朵时,他的眼睑像是承受了太多情绪而变得酸涩,甚至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一颗眼泪就这么砸了出来。</p>
滚烫砸在自己的袖子上,眼眶湿润的触感让他后知后觉。</p>
而这颗眼泪,没有人知道是为谁而掉,甚至没有人看见。他下意识侧头看向还若,还若的感情似乎也被史野的话牵动着,从起初的亢奋逐渐变得安静下来。</p>
仿佛她也听见了什么声音似的。不是来自台上的那个男生,而是来自十几年前的自己。</p>
那个总是端着碗站在厨房门口,眼巴巴盯着饭桌上的弟弟,想要被妈妈叫一声名字的自己。</p>
她不记得自己第一次学会看别人眼色行事是在几岁。只记得后来每次做错事,都会被父亲骂扫把星,而她就蹲在地板上,一个劲地擦桌子。</p>
她也讨好过,全世界都讨好过。但没人给她一个“对不起”。</p>
或许这就是脱口秀的魅力,孟宴臣想。这是来自陌生人最有力的语言,是最具有冲击力的。</p>
就如同这个俱乐部的名字,孟宴臣想,或许就是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什么俱乐部名叫棒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