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屏住呼吸，指尖收紧又松开。氛围微妙，他不可避免地察觉到了自己的恐惧。可这一次，他竟然没有本能地退缩，而是…试着去感受。</p>

他没有再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甚至知道此刻很难真正掌控局面。他只是沉默地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看着她低着头，神情被灯光晕染得柔和，却又藏着些许让人无法忽视的恍惚。</p>

<i>还若</i>……我们走吧。</p>

<i>还若</i>如果这就是游戏剧情的话，我不希望我的角色永远都在原地踏步。</p>

孟宴臣愣了一下，也垂眸想了很久。如果从这里迈步走出去，角色会迎来新生，这是游戏已经设定好的程序，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p>

可是，他们呢？</p>

他们从这里走出去，也一样会获得新生吗？</p>

孟宴臣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了。在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其实有很多错误时，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豁达。反倒只是觉得，今后的人生怎样去活，有些迷茫。</p>

他明明已经在向好了，已经在一点一点走出来了，可偏偏又如同成长太快，走路都跌跌撞撞的小孩，总是摔倒，免不了磕磕碰碰。</p>

或许他现在才觉得，人生应该是一种日历。在孟家被安排好人生，循规蹈矩的几年，被还若带走的又几年。每一个抉择都如同一道分水岭，直到他也看不清前路，再没人翻动过墙上的日历。</p>

他没有在应该自由生长的阶段拥有自己的人生，从来都是被压抑束缚的那个，甚至就连身份都是社会强加给他。现在让他重新活一次，是有一点困难。</p>

还若与他一同浑浑噩噩，可是下一秒，还若又觉得他似乎极其清醒。他的痛苦并不来源于对未来的生活一无所知，反倒是因为，他太知道他想要做什么。</p>

可是他的世界变大了，渴望自由的自我意识越来越清醒，生活的方式就变得不再单一。但同时这也意味着，他要听到的声音，比他从前的生活还要更多。</p>

这些声音或批判或不解，甚至有些人的想法仍旧固执己见。如果他还是要下意识顺应别人的期待，那么他仍然会再度停下脚步，永远不可能真正成长。</p>

认识到自己的停滞不前是好事，无数次折返又绕回原来的路口却也不一定一无是处。</p>

虽然他知道这个道理，可他还是觉得，做起来其实需要些时间。</p>

还若盯着他，她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这么长的时间，以这样的视角观察过她的爱人。</p>

他的眼神仍旧没有一丝波澜，甚至神情也淡然。可，他的眼镜已经不可避免地蒙上一点雾起，看起来十分脆弱。</p>

最终，孟宴臣也只是点点头，声音轻飘飘的，却像是那个跑太快的少年跌倒后又站起来，再次迈向未来的第一步。</p>

<span>孟宴臣</span>嗯，走吧。</p>

哪怕只是角色也好，让他们去看看下一个人间。</p>

还若牵起他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穿过奈何桥。</p>

彼时桥头仍有几分潮湿，淡淡的雾气像他们无形的遗憾，连半坐桥身同他们的身影一起罩住了，可手心里传递的温度仍然滚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