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盆里的火光渐弱,沈知意趴在案几上,指尖百无聊赖地描摹着字帖上的墨痕,笔尖在纸上划出没什么精神的线条。“臭周生辰……又不知道溜达到哪个营盘去了。”她小声嘟囔,带着点撒娇的埋怨,“好不容易回来了,也不陪我玩,就知道罚我临帖练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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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一笔一划地对付着那勾折撇捺,帐外隐约传来了交谈声,其中一道轻柔的女声尤其熟悉——是时宜!沈知意眼睛一亮,心头雀跃,猛地就想站起来往外冲。动作幅度太大,慌乱间手腕狠狠撞在案几边缘,恰好碰到了腕间袖箭的机关指环,拉动的瞬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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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一声极其轻微的机簧弹动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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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沈知意脑中警铃大作,眼睁睁看着一道细微寒光从袖底激射而出,“噗”地穿透帐帘,直飞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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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时宜引着广陵王刘子行一行刚至主帅营前,周生辰正与之寒暄。那银针快如闪电,擦着刘子行的袍袖边缘飞过,“哆”地钉入旁边一名侍卫手中的剑鞘之上,入木三分!寂静瞬间被打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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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刺客!护驾!”刘子行身边的贴身侍卫反应极快,厉喝出声,瞬间拔刀,寒光闪闪的兵刃齐刷刷指向银针射出的营帐方向,气氛骤然绷紧如拉满的弓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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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的沈知意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闯……闯祸了!完了完了完了……”她捂住嘴,心跳如擂鼓。怎么办?外面听起来阵仗好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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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是逃不掉了。沈知意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带着十二万分的心虚,掀开帐帘一角,怯生生地探出半个脑袋。目光扫过外面剑拔弩张的阵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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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这下真的闯祸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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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眼睛一闭,视死如归般一步跨出营帐,对着众人,尤其是刘子行的方向,就是一个深深的鞠躬,清脆又慌乱的声音:“对、对不起!我……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听到时宜的声音太激动了,不小心……碰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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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子行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穿着单薄便服的少女,眼中掠过一丝讶异和探究。这显然不是寻常兵士或侍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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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恕罪。”周生辰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沈知意挡在身后些许,对着刘子行微微颔首,“惊扰殿下了。这位姑娘,本王的……故交。前些日子见她独自在外恐有不便,送了她一个精巧袖箭防身,方才在帐内不慎触动了机括,竟险些酿成大祸。万望殿下海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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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听到周生辰开口维护,心头那块巨石才稍稍松动,但刚刚确实闯祸了</p>
她下意识地挪到周生辰高大的身影后面,小手紧紧攥住他身后披风的一角,把脸埋得低低的,恨不得缩成一团,只余下通红的耳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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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辰感受到身后的牵扯,侧头瞥了她一眼。只见她只穿着薄薄的夹袄,寒风一吹,纤细的身子似乎都在微微发抖(也可能是紧张的)。他眉头拧得更紧了些,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又带着点责备的意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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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再多言,抬手便解下自己肩上的玄色织金大氅,动作自然地转身,将还带着他体温的厚重披风整个裹在了沈知意单薄的身上,几乎将她娇小的身形完全笼罩其中。披风边缘垂落,将她抓着披风一角的小手也盖住了些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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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莽撞撞。”他低声斥道,语气却并无多少真正的严厉,反而更像一种习惯性的关切确认,“穿得如此单薄就敢往外跑,外面这么冷,冻病了又要闹人。”那披风上传来的暖意和他沉稳的气息,瞬间包裹住了她,沈知意自觉的抓紧披风,尴尬的吸了吸鼻子</p>
周生辰无奈的看着她,转身对着刘子行开口“殿下,我已命人安排了住处,还请殿下稍作休息……”</p>
刘子行走后,沈知意放松下来,立马拉着时宜走进了帐篷,根本没搭理周生辰,周生辰含笑看着沈知意那潇洒的背影,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宠溺得很</p>
“知意姐姐,师父找到你了!太好了,你失踪我着急的很!”</p>
“没事的,时宜,还好我回来了,让你担心啦”</p>
两姐妹叙旧了很久,时宜才去休息,沈知意才想起来一件正事,走到周生辰的营帐磨磨蹭蹭</p>
“不进来,在外面又要受寒了,喝药的时候可别说苦啊!”</p>
沈知意一听喝药,立马走进去了,扭捏的走到周生辰面前</p>
“对不起呀,白日闯祸了……”</p>
“无事,下次小心些……”</p>
“可是,还是给你惹麻烦了,毕竟是个王爷,在我们那边话本上写着,像是王爷呀皇子啊,平民可不能得罪,说一句都是杀头的大罪,我在你们这就是一介平民,”</p>
周生辰被逗笑了“照你这么说,你往日对我的言语可能都不够杀的呀!”</p>
沈知意激动开口“那怎么能一样呢!”</p>
“逗你的,有我在你不会怎么样的,只需要注意片刻即可”</p>
沈知意点头,“走吧宴席要开始了”</p>
“好”</p>
我们一路走过去时,身边的兵士都一一行礼。</p>
还未靠近王帐时,我便听见了军中儿郎的欢歌笑语声,瞧见我们走过去,他们齐齐从篝火边起身行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