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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很好...可我想念地铁轰鸣声里安稳的早茶。”呜咽随风散去时，背后传来枯枝碎裂声。周生辰挨着她坐下，玄氅还带着金疮药苦香。听她说起没有君主与硝烟的故乡，他眸中星河微漾：“若能亲见，该多好。”“我带你骑电瓶车逛夜市！”她故意用他听不懂的词，看他困惑蹙眉的模样破涕而笑，却又在下一瞬泪落成珠：“周生辰，我想回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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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笛管倏然贴至唇畔。清越音色淌过《黍离》古调，她伴着《诗经》里流浪千年的哀愁沉入黑甜。再醒来已是晨光熹微，发现自己裹着虎皮毡躺在主帅帐中，案头搁着碗温热的杏酪?。</p>
笑着起来喝了，之后给周生辰送药</p>
营地里篝火噼啪，烤干了连日阴雨的湿气。沈知意端着刚熬好的汤药，避开地上未干的水洼，走向周生辰的主帐。他身上几处较深的伤口还需换药，尤其肩上那一刀，位置刁钻，她自己看着都心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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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帘而入时，周生辰正坐在案前，就着一盏不甚明亮的油灯批阅军报。烛光将他专注的侧影拉长投在帐壁上，眉头微蹙，薄唇紧抿，褪去了沙场杀伐的凛冽，却更添了几分沉凝的重量。他肩胛处包扎的细麻布隐约透出一点淡红，显是动作牵动了伤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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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令如山，也不及你肩上伤口要紧。”沈知意故意板起脸，将药碗“咚”一声放在他面前案上，汤汁微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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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辰闻声抬眼，眸中的锐利在看到是她时瞬间柔和下来，甚至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不过是些寻常文书，积压数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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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伯伯说了，你这几日必须静养！”沈知意不由分说地绕到他身后，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肩头的布带</p>
“再牵动伤口，小心化脓。”她声音凶巴巴的，动作却放得极轻，指尖微凉地触碰着他的肌肤，揭开染血的旧药布时，看到那仍有些肿胀的刀口，心口还是忍不住一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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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的草药膏带着清苦的气息被均匀涂抹上去，沈知意屏息凝神，尽量不让自己的手抖。她能感觉到他肩背肌肉在她指尖下的放松，那份全然的信任让她鼻尖微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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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吗？”她低声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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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碍。”周生辰的声音很平稳，目光重新落回眼前的军报，但沈知意注意到他的指尖在竹简边缘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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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好药，重新包扎妥当，沈知意并未立刻离开。她拿起案上那份他正看着的军报扫了一眼，是关于阵亡将士抚恤的名录，密密麻麻的名字后面牵连着西洲多少个家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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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一时只闻灯芯燃烧的轻微噼啪声。沈知意看着那些名字，想到白日里营中压抑的哭声，想到数月前还和自己玩笑过的年轻面孔如今已化为黄土。她吸了吸鼻子，强压下那股熟悉的酸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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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意。”周生辰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放下军报，转过身来，目光沉静地落在她带着愁绪的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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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抬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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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次说……”他似乎斟酌着用词，眼神望向帐外沉沉的夜色，“你的家乡，那里的百姓……寻常日子是如何过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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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驱散这份沉重。心头一暖，她拿起旁边的蒲团坐下，语气刻意放得轻松起来：“那可多了！早上呢，可以睡到自然醒，或者去茶楼喝早茶，吃虾饺、烧麦、凤爪……哦，就是各种精致的小点心。然后有人去工作，有人去上学——就是我们那儿的学堂，男孩女孩都能去，学的东西可复杂了，什么物理化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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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滔滔不绝地描绘着现代生活的点滴细节：挤地铁的匆忙，网购的便捷，周末和朋友看电影、刷剧（尽管需要解释“剧”就是类似戏台上的故事）的惬意，还有无处不在的手机（被她形容成“能千里传音、装下万卷书的小方盒子”）……周生辰听得专注，眼神里充满了惊奇和一种纯粹的向往，仿佛在听一个遥远而美好的神话故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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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呢，城市里灯火通明，像天上的星星都落在了地上，人们可以去夜市吃烧烤，或者窝在家里看……”她顿了顿，看着他眼中映着的烛火，忽然笑了出来，“反正，不用担心半夜有敌袭，不用害怕刀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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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星辰落在地上……”周生辰低声重复，眼神有些飘远，似乎在想象那从未见过的璀璨夜景。片刻，他唇角微扬，带着由衷的慨叹：“确是盛世气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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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沈知意也笑了，觉得心头那沉甸甸的石头似乎松动了一些。她把已经温热的药碗往他面前推了推，“所以，为了以后有机会带你去看看那样的‘灯火’，现在，请小南辰王殿下务必按时服药，好好养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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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辰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端起那碗苦味浓重的药汁，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沈知意立刻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油纸包，里面是几粒路上买的、她偷偷省下来的蜜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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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甜的，压压苦。”她拈起一粒，递到他唇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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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辰垂眸看着那粒晶莹的蜜饯，又看看她带着小小狡黠和期待的眼睛，终是顺从地微微低头，就着她的手含了进去。甜意在舌尖迅速蔓延开来，冲淡了喉间的苦涩，温热的触感一掠而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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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咽下蜜饯，目光柔和地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低声道：“很甜。” 不知是在说蜜饯，还是在说她描绘的那个遥不可及却温暖了他心神的和平盛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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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的夜风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寒凉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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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一战告捷，该返回西洲了，沈知意也向往凤俏他们嘴里的家……返西州的车驾格外缓慢。朱轮青帷的马车内叠着三层锦茵，紫檀小几用软缎包了棱角，暗格里蜜渍梅子与茯苓糕甜香隐现。沈知意掀起茜纱窗帷，见周生辰策马护在车旁，玄甲映着日光流转金纹。“军师说女子经不得颠簸。”</p>
他目视前方淡淡解释，耳廓却染了霞色。她忽然展颜，将一块杏脯精准抛进他怀里——像穿越前和闺蜜在课堂偷传零食那般自然。车外将士憋笑声中，小南辰王握着沾糖霜的果干，终是纵容地弯了唇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