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便好。”宏晓誉退开一步，声音依旧平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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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师姐就是厉害！”凤俏在一旁拍手称赞，又凑到挺拔利落地站着的沈知意面前，眼睛亮闪闪地上下打量，“知意，你这样穿可真好看！又精神又……飒！这个词是你昨天说的，对吧？对，就是飒！等你头发再养长些，换上咱们这边的襦裙钗环，肯定更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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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俏你也好看啊！”沈知意发自内心地赞叹，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这两位身着戎装、英姿勃勃的女子，“我真心佩服你们！在我们那儿，女子能这样堂堂正正披甲上阵、统领一方将士的，太少了！你们都是真正的女将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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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晓誉听着这由衷的赞美，眼底闪过一丝温和的笑意。凤俏则是大大方方地接受了，下巴微扬，带着几分小得意：“咱们西州军，女子为将的可不止我们俩！师父收徒弟，全凭本事，可不管男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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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徒弟？”沈知意捕捉到这个信息，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充满了好奇，“周生辰……他，真的有十个徒弟？”她自然地跟着凤俏的称呼，带着一种即将进入核心圈子的新奇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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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凤俏的谈兴立刻被勾了起来，拉着沈知意走到矮几旁坐下。宏晓誉将带来的陶罐打开，热气裹挟着米粥的清香散溢出来，她给三人各盛了一碗，也默默坐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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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姐宏晓誉，就是你眼前这位，稳重可靠，武艺兵法都是一等一的！”凤俏指着宏晓誉，语气里满是敬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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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晓誉微微颔首，算是招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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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师兄谢云，性子有点闷，不爱说话，但心思缜密得很，管着军需后勤，精打细算，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的主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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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师兄凤阳，喏，跟我一个姓的，是我亲哥！不过他驻守在前哨关隘呢，性子急，嗓门大，打起仗来不要命！”凤俏说到自己的兄长，语气里带着亲昵的嫌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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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师姐就是我啦！凤俏！专管弓弩营！”她挺直腰板，一脸自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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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师兄周天行，枪法极好，是师父的亲卫统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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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俏如数家珍，语速飞快，将周生辰麾下这十个性格各异、各有所长的徒弟一一说来。沈知意捧着温热的陶碗，听得聚精会神，脑海中渐渐勾勒出一个属于周生辰的、庞大而紧密的“家庭”轮廓——威严的大师姐，精明的二师兄，勇猛的三师兄，活泼的四师姐……每一个代号背后，都仿佛有了鲜活的形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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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待我们，既是严师，也如同父兄。”宏晓誉在凤俏喘气的间隙，轻轻补充了一句，声音虽平淡，却蕴含着厚重的感情，“若无师父，我们这些人，或许早已零落于乱世尘埃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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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缓缓点头，心中对周生辰的认知又多了一层。那个沉默守夜的男人，那个拥有“杀神”之名的男人，原来背负着这样一方天地，护佑着这样一群人。这份重量，让她心头莫名地有些发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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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喝了口温热的稀粥，米粒煮得软烂，带着最朴素的暖意流入胃中。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凤俏放在手边的、缠绕在小臂上的那副造型精巧的袖箭。乌黑的箭筒紧贴肌肤，线条流畅，隐隐透着冰冷的杀机。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极其强烈地冒了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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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下陶碗，碗底磕在矮几上发出轻微一声脆响。沈知意抬起头，目光灼灼，像两颗骤然被点亮的星辰，带着一种纯粹的、近乎孩子气的渴望，直直地看向凤俏和宏晓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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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俏……晓誉师姐！”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颤音，“你们……能教我用那个吗？”她的手指笔直地指向凤俏臂上的袖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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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内再次安静下来。凤俏和宏晓誉都愣住了，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提出这个请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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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箭？”凤俏下意识地反问，困惑地眨了眨眼，“你想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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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沈知意用力点头，那份渴望简直要从眼睛里溢出来，“这个！”她指着袖箭，“小巧，随身带着也不显眼，还能防身！这简直太……太棒了！在我们家乡，私人携带武器管控非常非常严格，别说这个了，连管制刀具都不行！我早就对这种精巧的古代武器好奇得不得了了！”她越说越激动，身体都不自觉地微微前倾，仿佛眼前那冰冷的金属造物是世间最迷人的珍宝，“拜托拜托！我学东西很快的！保证不给师父惹麻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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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晓誉看着她眼中那毫不作伪的、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光亮，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蹙起。军营重地，武器非同儿戏。况且沈知意来历不明，私授利器，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况且，师父只是让她暂留帐中，并未有教授武艺的吩咐。她斟酌着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几分慎重：“习练武艺，需得根基扎实。袖箭虽是器械，操纵之法亦需腕力、准头。此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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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誉师姐！”凤俏却兴奋地打断了宏晓誉的婉拒，她显然被沈知意那纯粹的热情打动了，觉得这要求新奇又有趣。她一把拉起沈知意的手，“师父常说实践出真知，光说不练假把式！走，知意！我先带你去看看我的弓弩怎么样？那可是师父专门替我寻的好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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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晓誉看着凤俏不由分说拉着人就往外走的背影，又看看沈知意被拖着走时还回头朝她投来的、充满歉意却又闪着雀跃光芒的眼神，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端起自己那碗已经有些凉了的粥，慢慢喝了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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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帘掀起又落下，将两个年轻女子的身影和凤俏叽叽喳喳的声音隔绝在外。宏晓誉独自坐在矮几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陶碗沿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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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沈知意……究竟是闯入这铁血军阵的一抹异样的亮色，还是……潜藏的不安定？她那身古怪的衣裳，那些闻所未闻的词汇（拉链……），对武器的奇特渴望……一切都像迷雾般笼罩着，让人看不真切。最重要的，是师父的态度。守她一夜，留她在主帐，默许凤俏送来衣物……这些微妙之处，都超出了常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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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洒下最后的余晖，将宏晓誉沉思的身影在帐壁上拉得斜长而模糊。她站起身，走到帐门边，掀开一条缝隙望出去，远处，凤俏正拉着沈知意走向一排摆放着各类弓弩的兵器架，沈知意指着其中一张最大的强弩，激动地比划着什么，而凤俏则叉着腰，仰头大笑，笑声清脆地穿透了黄昏的宁静……</p>
这样的景象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见过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