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重重地磕着头，额角很快就泛起了红痕。</p>

一旁的玛宁布微微瞪大了双眼，显然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副模样。</p>

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这可真是有趣。</p>

虽说禾如非与他们乌托人早有合作，但乌托上下，其实从未真正信任过这个大魏将军。</p>

毕竟禾如非领兵作战的手段狠辣果决，众人有目共睹。</p>

大魏的这两位名将，若是真能联手一心，对乌托国而言，绝不是什么好事。</p>

他们当众掐了起来，只要能借此折断文宣帝的一只臂膀，大魏的防线便会撕开一条口子，乌托自然能从中得利。</p>

思及此，玛宁布便打定主意，沉默旁观，不插一语。</p>

高座上的帝王，望着底下不住磕头的臣子，神情显得有些微妙。</p>

他素来平庸，不擅打理朝事，可身为帝王，那份天生的多疑却丝毫不缺。</p>

方才禾晏那番话，不提倒也罢了，一旦在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他再看禾如非时，目光里终究是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审视。</p>

如今倒是在场的武将们，听了禾如非方才那番剖白心迹的话，大多心有戚戚。</p>

他们多是从沙场拼杀出来的，最懂袍泽间的忠义，忍不住纷纷开口为禾如非辩解。</p>

“是啊陛下，禾将军当年为平复西羌之乱，在前线浴血奋战，好几次都将生死置之度外。”</p>

“这份忠心，满朝文武有目共睹，怎会突然生出谋害陛下的心思？”</p>

“武安侯这话未免太过了！若禾将军真有害人之心，又何必在战场上那般拼命，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p>

“我也听军营里的弟兄说过，飞鸿将军赤胆忠心，每逢战事必身先士卒，视死如归，绝不是会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的人！”</p>

议论声此起彼伏，渐渐传遍了大殿。</p>

禾晏站在一旁，听着这些话，脸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不反驳，也不认同，仿佛事不关己。</p>

直到殿上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她身上时，禾晏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p>

<span>禾晏</span>飞鸿将军精忠报国，威风凛凛，当年在战场上一骑当千，盖世无双，自然不会做出叛国弑君这等大逆不道之事。</p>

她顿了顿，脸上的笑容未减，目光却缓缓转向仍跪在地上的禾如非，那笑意一点点从眼底褪去，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清明……</p>

<span>禾晏</span>可是，禾公子，你是飞鸿将军吗？</p>

禾如非只觉浑身一寒，仿佛瞬间坠入了冰窖，血液都似要凝固了。</p>

面前那女子静静地看着他，唇角勾着一抹极淡却又透着寒意的弧度。</p>

那双眼睛里的神色，是毫不掩饰的不屑与轻蔑，仿佛他在她眼中，不过是一只随处可见、微不足道的蝼蚁。</p>

她是打心底里看不起他。</p>

楚昭愣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深意，身侧已有朝臣忍不住低声嘀咕……</p>

“武安侯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禾将军是飞鸿将军吗？这还用问？禾将军当然是飞鸿将军啊！”</p>

燕贺却皱起了眉，原本平和的目光落在禾如非身上，渐渐带上了几分锐利的审视，像是要透过他这副镇定的皮囊，看穿内里藏着的东西。</p>

禾如非脸色发白，强自稳住心神，开口时声音都有些发紧……</p>

<span>禾如非</span>你说什……</p>

<span>禾晏</span>我说……</p>

没等他把话说完，禾晏便扬声打断，目光直直锁着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p>

<span>禾晏</span>禾公子，你顶着飞鸿将军的名号，装了这么久，难道就不累吗？</p>

<span>禾晏</span>我看你脸上这张虚张声势的面具，也该摘下来，让大家瞧瞧真面目了。</p>

她说完，视线淡淡转向一旁的玉箫，声音清晰地传遍殿内……</p>

<span>禾晏</span>渤海王女，事到如今，您总该把藏在心里的真相说出来了吧？</p>

禾如非浑身一震，猛地转头看向跪在身侧的玉箫，脸上血色尽褪，写满了难以置信……</p>

他从未想过，玉箫竟会知道些什么，更没想过，她会在这个时候被推到风口浪尖上。</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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