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如非端坐于紫檀木书桌之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那枚冰凉的玉佩，触感细腻却令人心生寒意。</p>

他的目光深沉而静谧，如同一潭幽暗的湖水，缓缓落在垂首立于下方的手下身上，似要将对方的一切心思洞穿。</p>

<span>禾如非</span>你是说。</p>

他的声音并不高昂，却隐含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审视意味，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悄然间透出几分压迫感，让人无法轻易忽略其中暗藏的锋芒。</p>

<span>禾如非</span>派出去那几个纵火的死士，竟是连一具尸体都没留下？</p>

手下腰身弯得更低了些，语气恭敬而肯定……</p>

“回公子，正是。”</p>

“小的们在火场附近仔细查探过，除了些烧焦的木料碎屑，再没找到任何能证明他们存在过的痕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p>

“如非，”</p>

一旁的禾元盛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他抬手捻了捻颌下花白的胡须，声音带着几分苍老的沙哑……</p>

“看你这神色，莫不是觉得这里头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p>

禾如非收回目光，眉头微蹙……</p>

<span>禾如非</span>父亲您想，不过是烧一架书罢了，那几个死士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好手，怎么会轻易折在里头？</p>

<span>禾如非</span>就算真没能全身而退，总该留下些什么才是，如今连尸体都见不到，实在太蹊跷了。</p>

手下垂着眼睑，继续回话……</p>

“小的特地在贤昌馆周围转了几圈，也找相熟的人打听了，藏书阁起火的事是真的，火势虽不算大，却恰好烧在了存放那批书的位置。”</p>

“如今学馆里的学生们都被遣回了家，馆里乱糟糟的，馆长正急着请工匠修缮被烧毁的书架和屋顶呢。”</p>

他顿了顿，语气又沉了沉……</p>

“还有件事，据说那批‘禾将军’的手记，是一张纸片都没剩下，全烧成了灰。”</p>

话音刚落，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p>

“而且……小的还听说，当时大小姐就在贤昌馆附近游玩，身边跟着的是少夫人手下最得力的谷雨和惊蛰。”</p>

“这事闹得不小，少夫人那边，怕是也已经知道了。”</p>

禾元盛沉默了片刻，书房里只剩下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p>

他缓缓点头，目光落在窗外渐浓的夜色里……</p>

“如非，若是实在不放心，要不你就亲自走一趟？”</p>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复杂……</p>

“或者，你去见见玉箫，探探她的口风也好。”</p>

“她手下的那些人，素来是有些门道的，说不定……这里头的关节，她比我们更清楚。”</p>

玉箫脚下如风，带着一股急切之势快步掠向书房外。</p>

然而，就在指尖即将触及门板的瞬间，他却骤然收住了脚步，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制住了一般。</p>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收敛了全身的气息，侧耳倾听，目光如水般透过窗棂间的缝隙，悄然探入屋内。</p>

屋内，禾如非与禾元盛的对话断断续续地传来，一字一句如同碎珠落玉盘般清晰，直直叩击在耳膜深处。</p>

每一声话语都仿若携带着某种无形的重量，将空气压得愈发沉闷，令人无法忽视其中暗藏的波动。</p>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像是一片风中摇曳的柳叶，试图抓住无形的依靠，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思绪却已在心底悄然翻涌。</p>

那些话语仿佛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脑海中激起层层涟漪，反复掂量之间，渐渐勾勒出几分隐约的计较与思量。</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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