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无比，她迅速低下头，假装咳嗽掩饰了一下表情，再抬头时，已恢复了平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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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既然没有疑问，请在这里签字确认。”她将笔和一份文件推到千玺面前，手指看似无意地在签名栏上方停顿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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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玺艰难地拿起笔，在被指定的位置签下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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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他签字的瞬间，律师的指尖，极其快速地在签名栏旁边一个无关紧要的空白处，用密码敲下了最后一条信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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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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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已备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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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清道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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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道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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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玺的心猛地一凛！这是什么意思？是指林峰会采取灭口行动？还是指另有其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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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见时间快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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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开始收拾文件，动作恢复了之前的利落和专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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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交流和试探，都在电光火石间完成，隐藏在看似平淡无奇的法律程序之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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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拘留室的门被敲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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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那名负责审讯他的、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推门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看似温和的笑容：“李律师，时间差不多了。怎么样，沟通还顺利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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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桌面的文件，又落在千玺脸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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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从容地合上文件夹，站起身：“很顺利，谢谢。我的当事人已经补充确认了所有程序细节。剩下的，就是等待法律的公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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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刑警笑了笑，目光却似乎带着一丝探究，在千玺和律师之间转了一圈：“那就好。我相信法律会给出公正的裁决。易烊千玺，希望你好好配合调查，不要再有什么不必要的……沉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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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语气依旧平和，但那句“不必要的沉默”，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敲打意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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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玺垂下眼睫，没有回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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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拎起公文包，对千玺点了点头，又对老刑警礼貌地示意了一下，转身向门口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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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刑警侧身让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千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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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律师的手握住门把手，即将拉开门出去的瞬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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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玺突然抬起头，目光越过律师的肩膀，看向了门外的某个方向，瞳孔几不可查地微微收缩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意外事物的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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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那表情消失得极快，瞬间又恢复了漠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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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直紧紧盯着他的老刑警，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闪而过的异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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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刑警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猛地顺着千玺刚才视线的方向，看向门外走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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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名背对着门口站岗的狱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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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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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刑警的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警惕。他再次看向千玺，眼神变得深邃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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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玺已经重新低下了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铐子，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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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似乎毫无所觉，已经拉开门走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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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刑警站在原地，盯着千玺看了几秒，最终没有说什么，也转身跟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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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再次关上，落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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拘留室里重新恢复了死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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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玺一个人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缓缓地抬起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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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有什么异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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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根本什么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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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才那个细微的、看向门外的表情和瞳孔收缩，是故意做给那个老刑警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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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极其冒险的、临时的、即兴的试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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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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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这个老刑警，和那个“幽灵”林峰，不是一伙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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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这个老刑警，对他之前那句关于“保护更重要东西”的暗示，听进去了，并且真的在暗中观察和调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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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这个老刑警，会对他这个突如其来的、指向门外的异常表情产生怀疑，进而去调查门外那个时间点可能存在的、但他千玺根本不可能真正看到的“异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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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刚刚经过走廊的、某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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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刚刚结束会见的律师，在走廊里是否遇到了谁？说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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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监控是否拍到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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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极其微弱的信息释放，一个指向不明的警示。他无法直接说出林峰的名字，那太危险。但他可以用这种看似“失误”的方式，引起这位似乎心存正义的老刑警的注意，让他自己去发现那条隐藏在警队内部的“毒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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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步棋走得险之又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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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老刑警和林峰是一伙的，那这个举动无异于打草惊蛇，自寻死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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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老刑警没有在意，或者调查方向错误，那也毫无意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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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必须做点什么。在得知源源因回忆而昏迷、小凯在外浴血奋战、而“幽灵”竟身居高位之后，他不能再只是被动地沉默等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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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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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玺维持着低头的姿势，全身的肌肉却紧绷着，听觉放大到极致，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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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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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走廊里，终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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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一个人的。是两个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正向他的拘留室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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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中，似乎带着一种不同于以往的、凝重的气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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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玺的心脏微微提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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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会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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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刑警带着疑问回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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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林峰察觉到了什么，亲自前来“探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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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在门口停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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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插入锁孔，转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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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缓缓推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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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位老刑警异常严肃、甚至带着一丝铁青的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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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跟在他身后走进来的那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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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千玺的瞳孔，猛地收缩到了极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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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林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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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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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公安局的副局长？！ 一位平时极少直接介入具体案件侦查的高层领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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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局长脸色阴沉，目光如电，扫过拘留室，最后落在千玺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的、极具压迫感的威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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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刑警站在副局长侧后方，目光复杂地看了千玺一眼，那眼神里，有震惊，有难以置信，还有一丝……“你猜对了”的沉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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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局长没有说话，只是对身后的老刑警微微点了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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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刑警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目光死死锁定千玺，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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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烊千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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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律师会见结束后，在走廊监控盲区，发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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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律师的公文包夹层里，发现了一个不属于她的、极其微型的信号发射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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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技术科捕捉到了一条未经授权、试图向外发送加密数据的信号波段，发射源……就在这栋楼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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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对这件事，”老刑警的声音骤然变冷，带着前所未有的厉色，“有什么想解释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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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玺的心脏，猛地一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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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号发射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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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律师的公文包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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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试图外发的信号……是律师做的？还是那个神秘黑客？或者是……栽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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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局长的亲自到来……是因为这件事性质极其严重？还是……林峰为了避免暴露，抢先一步，倒打一耙，将“内鬼”的帽子扣到了他和律师的头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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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瞬间急转直下，滑向了更加凶险的深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