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过中天时，柳清照蹲在客栈后院的老槐树下，指尖正绕着一截登山绳。</p>
绳结是她连夜用现代户外技巧编的，粗麻混着细铁丝，表面沾了山路上的黄泥，乍一看和普通的逃亡者腰带没两样。</p>
"昭儿。"</p>
身后传来玄铁剑特有的嗡鸣。</p>
杨过立在阴影里，月光漫过他紧绷的下颌线，剑穗上的红珊瑚被夜风吹得轻晃，像一滴悬而未落的血。</p>
他手里捧着件半旧的青布短打，衣襟处还留着她昨夜故意撕开的破口——这是伪装的关键：要让追兵看出"匆忙逃亡"的痕迹。</p>
柳清照接过衣裳，指尖触到布料时顿了顿。</p>
布料里层缝着小块磁铁，是她用拆下来的发簪熔铸的，待会儿被搜身时，磁铁会吸住达尔巴腰间的钢珠，制造"被暗器所伤"的假象。</p>
她抬头看杨过，对方眼尾还带着昨夜没褪尽的青黑——自她提出计划后，这人就守在窗下练了半宿剑，剑风卷得烛火直晃。</p>
"三息破十招的本事，可别在我喊救命时忘干净了。"她故意扯了扯他的剑穗，声音里却没半分玩笑。</p>
杨过抓住她捣乱的手，掌心的薄茧蹭得她发痒。</p>
他没说话，只是将一枚玉哨塞进她掌心——那是神雕的召唤哨，刻着她名字的首字母"Z"。</p>
柳清照刚要开口，就见他低头替她系紧登山绳，指腹反复摩挲绳结："这绳结我试过，玄铁剑砍三剑才断。"</p>
"知道啦。"她抽回手，转身往巷口走。</p>
背影被月光拉得老长，却在转过墙角时微微顿住——她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剑鸣，像某种无声的誓言。</p>
山路比预想中难走。</p>
柳清照特意选了条碎石子路，每走一步都故意踢得石子乱滚，裤脚很快被带刺的灌木划得破破烂烂。</p>
她算准了时辰，在月到中峰时停在崖边，登山绳在腰间勒出红痕——这是"坠崖逃生"的最后道具。</p>
"哪里来的小贼！"</p>
炸雷般的喝声从身后传来。</p>
柳清照心跳陡然加快——不是害怕，是兴奋。</p>
她转身的瞬间，正看见达尔巴铁塔似的身影从树后跃出，手中降魔杵带起的风声刮得她耳痛。</p>
这藏僧的招式她在话本里读过：力大无穷但重心偏稳，最适合用"示弱"破局。</p>
"大...大侠饶命！"她踉跄着后退，脚底故意绊在凸起的岩石上，整个人摔进旁边的灌木丛。</p>
登山绳的磁铁擦过达尔巴腰间的钢珠袋，"当啷"一声，几颗钢珠滚落在地。</p>
达尔巴的降魔杵停在她头顶三寸处。</p>
他眯起眼，盯着她腰间的登山绳："你倒是命大，从鹰嘴崖摔下来还活着。"</p>
柳清照假装抖如筛糠，手指死死抠住地上的碎石："我...我就是个跑腿的！</p>
他们说蒙古人在找什么'火龙弹'，让我来探探...探探风声！"</p>
"火龙弹？"达尔巴的浓眉皱成一团。</p>
他弯腰揪住柳清照的衣领，像拎小鸡似的把人提起来。</p>
柳清照顺势让自己软成一摊，眼角瞥见对方腰间的九眼天珠——和暗巷里小乞丐的那半块，纹路严丝合缝。</p>
营地的篝火隔着半里地就能看见。</p>
柳清照被押着走过鹿砦时，故意让鞋跟卡在木栅的缝隙里，踉跄间瞥见左侧帐篷后堆着用油布盖着的铁箱——形状和黄药师信里说的火药箱分毫不差。</p>
"法王。"达尔巴将人甩在毡毯上，"山路上抓的，说自己是来探'火龙弹'的。"</p>
金轮法王的红袍扫过她的手背。</p>
柳清照抬头，正撞进一双寒潭般的眼睛。</p>
对方指尖捏着她方才"慌乱"中掉落的半张地图残页——那是她用老裁缝的旧图拓印的，边角特意做了虫蛀的痕迹。</p>
"小崽子倒会挑说辞。"金轮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青铜，"你主子是谁？"</p>
柳清照缩成一团，指甲掐进掌心："没...没主子！</p>
我就是...就是伏牛山'铁剑门'的杂役！</p>
他们说蒙古人有新武器，让我来...来套话！"她突然抬头，眼神慌乱却带着点狠劲，"我、我真的就知道这些！</p>
要是骗您，天打五雷轰——"</p>
"啪！"</p>
金轮的手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跳起来。</p>
柳清照吓得一缩，却见对方盯着她腰间的登山绳，嘴角勾起抹冷笑："伏牛山的杂役，倒会用昆仑派的'九回绳结'？"</p>
心尖猛地一紧。</p>
柳清照想起昨夜杨过系绳时的模样——他说这绳结是当年在古墓学的，却不想和昆仑派的技法撞了。</p>
她咬了咬舌尖，疼得眼眶发红："我...我偷学的！</p>
铁剑门的师兄们总笑我手笨，我就...就照着书学！"她突然从怀里摸出本破破烂烂的《百绳图解》，"您看！</p>
这是我在书摊买的！"</p>
篝火映得金轮的脸忽明忽暗。</p>
他盯着那本书看了片刻，突然抓起书页一撕——纸页脆得像枯叶，边缘泛着常年翻折的毛边。</p>
柳清照屏住呼吸，直到对方将书甩回她怀里："你说你探到了消息？"</p>
"我...我听见你们的人说，'火龙弹'要在十五夜里..."她故意顿住，喉结动了动，"要、要炸汴京的粮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