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西市的早市刚开，油锅里的糖糕正“滋啦”作响，柳清照攥着半吊铜钱往裁缝铺走。</p>

她昨日替说书人改了段《白娘子》的话本，得了五贯酬银，原打算给书院里总帮她带炊饼的老门房换床新棉絮，却被街角的吵闹声勾住了脚步。</p>

“听说了吗？张记米行的二掌柜花二十两买了张藏宝图！说是能找到前朝大侠藏的秘籍！”</p>

“二十两？我家表舅在大相国寺门口瞧着那图了，羊皮卷边角都泛着包浆，准是真的！”</p>

柳清照脚步微顿。</p>

她穿过卖糖葫芦的摊子，见几个挑夫挤在茶棚下，围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指手画脚。</p>

图上用朱砂画着山脉河流，边角沾着暗褐色的渍，像是血又像是霉。</p>

“林公子？”</p>

身后传来老裁缝的唤声。</p>

这老头在书院后巷开了十年裁缝铺，柳清照常去他那儿改男装——毕竟书院规矩严，宽袖长袍总比短打更像读书郎。</p>

此刻老裁缝抱着个蓝布包袱，袖口还沾着线头，“您可算来了，前日说要改的月白襕衫，我连夜赶出来了。”</p>

柳清照接过包袱，顺口问道：“老丈可瞧见街角那藏宝图？都说得神乎其神。”</p>

老裁缝的手突然抖了抖，线头“啪嗒”掉在青石板上。</p>

他左右张望一番，压低声音：“那图是我补的。前日有个戴斗笠的汉子，拿了张破羊皮来，说边角撕了要补。我瞧那羊皮新得很，哪像古物？可他给了五两银子……”</p>

柳清照的瞳孔微微收缩。</p>

她想起方才茶棚里的议论，又想起前日在城门口撞见的蒙古商队——金轮法王的弟子达尔巴，不就爱穿那种镶银边的皮靴？</p>

“老丈，能引我去见见那图吗？”她把襕衫往臂弯里一拢，“我出十两，买你这消息。”</p>

老裁缝的喉结动了动，搓着指节道：“那图现在在醉仙楼雅间，说是要竞价拍卖。林公子若去，就说找王屠户的表侄——我昨日替那戴斗笠的补图时，他在旁边盯着呢。”</p>

日头爬到三竿高时，柳清照站在醉仙楼二楼雅间门口。</p>

她摸了摸怀里的登山绳，又捏了捏玉哨——昨日杨过塞给她的，此刻贴着心口，温得发烫。</p>

门“吱呀”一声开了，雅间里飘着沉香味。</p>

八仙桌上摆着那幅羊皮图，旁边坐着个留络腮胡的汉子，正是老裁缝说的“王屠户表侄”。</p>

柳清照扫了眼他腰间的蒙古刀，不动声色道：“听说这图能寻到武林秘籍？”</p>

“那是自然。”络腮胡拍了拍桌子，“这图是百年前……”</p>

“百年前的羊皮，会新得能透出光？”柳清照突然伸手按住图角，“老丈，你当我没摸过旧物？真正的古羊皮摸起来像砂纸，这张倒像刚剥下来的，还带着羊膻味。”她凑近些，鼻尖动了动，“您看这朱砂，底下的墨迹还没干透——用现代的话讲，这是昨天刚写的作业。”</p>

络腮胡的脸“唰”地白了。</p>

他猛地起身，腰间的刀鞘撞在桌角，“你、你胡说！”</p>

柳清照却已掏出随身携带的炭笔，在纸上画出图中山脉的比例：“这图上写着‘北有雪山，南有竹林’，可按这山势走向，北边是黄河流域，哪来终年不化的雪山？南边若是竹林，那该在长江以南，可图上标着‘距汴京三十里’——三十里外是乱葬岗，我前日刚去过，就一座塌了的土地庙，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p>

雅间外突然传来脚步声。</p>

门被“砰”地撞开，金轮法王裹着暗红袈裟立在门口，身后跟着达尔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