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黄药师突然抬手。</p>
柳清照的话卡在喉咙里,只看见他眼底的寒潭起了涟漪。</p>
这位向来冷淡的东邪,此刻竟露出几分怔忡——像极了她上次在书院藏书阁,看见老学究翻到失传古卷时的模样。</p>
"你这说法......"黄药师指尖轻轻叩了叩石桌,"倒像我那蓉儿小时候背《大学》,总说'知止而后有定'。"</p>
洪七公突然把酒葫芦往石桌上一墩:"好!</p>
好个'分阶段练'!</p>
某家当年练降龙十八掌,不也是从'亢龙有悔'先打熟了?"他冲柳清照挤挤眼,"小娃娃,某家看你比那些只会耍剑的毛头小子有意思多了!"</p>
柳清照这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p>
她垂眸时瞥见自己青衫前襟,方才紧张得攥出了褶皱——像极了现代赶方案时,把草稿纸揉成的团。</p>
"多谢前辈抬爱。"她福了福身,这才惊觉自己竟忘了男学子该作揖。</p>
余光里,杨过已从松树后走出来,玄铁剑在他身侧投下长长的影子。</p>
他的目光扫过她微乱的发梢,又迅速移开,嘴角却悄悄勾了起来——那是只有她能看懂的、带着几分得意的笑。</p>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p>
松涛声里混进一丝尖锐的嘶鸣,像极了蛇信子擦过瓷片的响动。</p>
柳清照心头一凛,抬头望向山脚。</p>
云雾缭绕处,一个灰影正缓缓爬升。</p>
他腰间的蛇杖随着步伐轻晃,金铃碎响里裹着刺耳的狂笑,震得石坪上的酒盏都嗡嗡作响。</p>
"谁要跟我争夺天下第一——"</p>
那声音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每个人的耳朵。</p>
柳清照望着那道越爬越高的身影,忽然想起半月前无量山上,欧阳克说的"寒玉床快醒了"。</p>
此刻欧阳锋的眼神比月光下更幽绿,嘴角咧到耳根,露出的牙齿在阳光下泛着青白。</p>
洪七公的酒葫芦"当啷"落地。</p>
黄药师的玉箫已攥在掌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p>
柳清照下意识后退半步,却撞进一堵温热的胸膛。</p>
杨过的手虚虚护在她后腰,玄铁剑的剑柄抵着她的手背,传来熟悉的温度。</p>
"别怕。"他的声音很低,只有她能听见,"有我在。"</p>
山脚下的狂笑还在往上涌,像涨潮的海水,很快要漫过整个华山。</p>
柳清照望着欧阳锋腰间的蛇杖——那些蛇儿吐着信子,竟比半月前更红、更凶。</p>
她摸了摸怀里的玉符,背面的莲花纹路隔着布料硌着心口。</p>
这一局,才刚刚开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