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向杨过，抱拳行了个江湖礼："杨兄弟，是我冲动了。"</p>

杨过盯着乔峰的拳头看了片刻，弯腰提起玄铁重剑。</p>

剑鞘擦过地面时，带起的风卷走了柳清照脚边的珠花。</p>

他没接乔峰的话，只冷冷道："下次再这样，我不会再手下留情。"</p>

"谁要你留情？"柳清照弯腰捡珠花，指尖却被杨过抢先一步按住。</p>

他的掌心还带着握剑的余温，指腹有层薄茧，轻轻擦过她的手背。</p>

"松手。"她压低声音。</p>

杨过没松手，反而把珠花塞进她掌心，指腹在她腕间的伤口上轻轻碰了碰："疼吗？"</p>

"疼你还打？"柳清照抽回手，故意用珠花戳他掌心，"你要是再吃醋，我就让你去跟黄蓉学做菜。"</p>

杨过的耳尖更红了，玄铁重剑在他手里晃了晃，差点砸到自己脚面。</p>

他别过脸去，声音闷得像闷在酒坛里："谁吃醋......"</p>

"杨兄弟这耳朵，倒比糖葫芦上的糖霜还红。"乔峰突然插话，举着酒葫芦笑得前仰后合。</p>

柳清照抬头，正看见阿朱从校场门口跑过来，手里捧着个青瓷药瓶。</p>

她鬓角的珠花在风里晃，发间插着朵刚摘的石榴花——和前日在酒楼里替乔峰系红绳时戴的那朵一模一样。</p>

"林公子，杨大侠，乔帮主！"阿朱跑到近前，先给柳清照行了个礼，"我在厨房煨了蜜枣汤，方才听小二说你们在这儿......"她突然顿住，目光扫过柳清照腕上的伤口，"呀，这是怎么弄的？</p>

快让我看看！"</p>

杨过立刻挡在柳清照跟前，玄铁重剑往地上一戳："我有金创药。"</p>

"杨兄弟这护食的架势......"乔峰又灌了口酒，酒葫芦在他掌心转了个圈，"倒像极了我家那只守鱼干的猫。"</p>

柳清照望着杨过紧绷的后背，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卖糖画的吆喝声。</p>

那声音混着槐花香飘进校场，她想起方才在酒楼里被踩脏的话本草稿——"乔峰大彻大悟"几个字虽然脏了，倒不妨事，反正真正的大彻大悟，此刻正站在她跟前呢。</p>

她悄悄扯了扯杨过的衣袖。</p>

后者低头看她，眼神里的冷意早没了，像块化了一半的蜜枣。</p>

"晚上去吃糖画？"她小声说，"你付钱。"</p>

杨过的嘴角动了动，到底没忍住，弯成个极浅的弧度。</p>

他弯腰捡起玄铁重剑，剑鞘在青石板上拖出长长的白痕，却在经过柳清照身边时，悄悄放慢了脚步。</p>

阿朱捧着药瓶跟上来，嘴里还在念叨着蜜枣汤的火候。</p>

乔峰晃着酒葫芦走在最后，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p>

校场的风掠过老槐树，落下几片叶子，其中一片正好飘进柳清照的袖中——里面还塞着被踩脏的话本草稿，墨迹晕开，倒像朵歪歪扭扭的花。</p>

柳清照望着前面两个高瘦的背影，突然想起方才杨过挡在她跟前时，玄铁重剑上还沾着未散的剑气。</p>

可他转身的瞬间，剑刃却悄悄偏向了另一侧，避开了她的衣角。</p>

"醋坛子......"她小声嘀咕，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倒比蜜枣还甜。"</p>

远处传来梆子声，是巡城的更夫在报未时。</p>

柳清照摸了摸袖中被揉皱的话本草稿，突然想起今日要交的新话本还没写完——题目她都想好了，就叫《校场风波：论醋坛子的一百种打开方式》。</p>

她正想着，杨过突然回头。</p>

他的发梢还沾着方才打斗时的尘土，眼神却亮得像星子："走不走？"</p>

"走。"柳清照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跟上。</p>

路过那排木桩时，她瞥见麻绳还松松垮垮地挂着，在风里晃出个小小的弧度——倒像谁藏在心里没说出口的话。</p>

阿朱的蜜枣汤香飘过来，混着远处糖画摊的甜腻气息。</p>

柳清照望着前面两个并肩而行的身影，突然觉得，这校场的风，比汴河的春水还暖。</p>

只是她没注意到，杨过的手始终虚虚护在她身侧，离她的后背不过三寸。</p>

而乔峰的酒葫芦里，不知何时换了新酒——是阿朱特意酿的，名为"解语"。</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