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扑面而来，与地库的阴冷形成鲜明对比，照见中央的檀木案几上堆着一摞泛黄的卷宗。</p>

最上面那本封皮写着“契丹密档·道宗咸雍三年”，墨迹未干似的，在灯光下泛着暗褐，仿佛刚刚写下。</p>

她踉跄着冲过去，指尖刚碰到卷宗，就被纸页边缘的毛刺扎破了，细小的痛感从指腹炸开，血珠渗出来，滴在“雁门关惨案”四个字上，墨迹微微晕开，像泪痕。</p>

她慌忙用袖子擦，却看清了下面的内容：“带头大哥，少林玄慈；契丹武士萧远山夫妇，确系被中原群侠伏击……”</p>

“轰——”</p>

后颈突然泛起凉意，像有冰针贴着皮肤滑过。</p>

柳清照猛地转身，匕首已经攥在手里，金属的冷硬贴着掌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p>

月光从透气孔照进来，照见门口站着个穿青衫的女子，发间的玉簪闪着幽光——是阿朱！</p>

“林兄好本事。”阿朱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拂过耳膜，带着夜风的微颤，“我跟着你从书院到丐帮，走了三条巷子，竟没被发现。”她迈进密室，裙角扫过满地的青砖，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我猜你是来找乔帮主的身世，对吧？”</p>

柳清照的匕首尖微微发颤。</p>

阿朱的眼睛在灯光下亮得惊人，像两潭秋水，可她记得原著里阿朱最善易容，此刻这张脸，真的是她本人吗？</p>

“你怎么知道？”她压着嗓子问，声音干涩。</p>

阿朱走到案几前，指尖抚过“萧远山”三个字，眼尾慢慢红了：“乔帮主总在夜里对着月亮发呆，我给他送参汤时，听见他梦话里喊‘娘’。”她抬头看柳清照，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是他的随从，本该替他分忧的。”</p>

柳清照的匕首慢慢垂下来。</p>

阿朱的手指在卷宗上轻轻发抖，袖口露出半截绣着并蒂莲的缎子——那是前日她替乔峰补披风时用的丝线，丝线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像某种无声的誓言。</p>

“你……”</p>

“我知道你女扮男装。”阿朱突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像月光浮在湖面，“那日你在厨房抢烤鸡，袖口滑下来，我看见你腕子上的红痣——跟苏婉儿说的‘林公子’可不一样。”她从怀里摸出块帕子，包着半块虎符，“这是我在乔帮主书房捡到的，他总说‘等查到真相，要烧给爹娘看’。”</p>

柳清照的心跳漏了一拍。</p>

原来阿朱早已知晓她的秘密，却一直替她打掩护。</p>

她望着阿朱眼底的恳切，把密档往怀里一塞：“我们得阻止他去雁门关。这些东西……”</p>

“藏在我房里的妆匣夹层。”阿朱接过密档，动作快得像只燕子，衣袖带起一阵微风，“明日我称病不去，你找个由头引开乔帮主。”她转身要走，又回头看柳清照，“林兄，乔帮主若知道有这么多人在乎他……”</p>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p>

密室的透气孔传来乌鸦的啼叫，凄厉而短促，像是某种暗号，在空荡的地库中回荡。</p>

柳清照猛地抬头，月光被一片阴影遮住——有人站在墙外的槐树上！</p>

“走！”她拽着阿朱往门外跑，石门在身后轰然关闭，震得耳膜嗡鸣。</p>

地库外的守卫灯笼晃了晃，传来巡夜的吆喝：“什么人？”阿朱拽着她钻进假山后的紫藤架，用易容粉抹了把脸，再抬头时，已变成个粗使丫鬟的模样，声音也压得沙哑。</p>

两人贴着墙根往院外挪，夜风穿过假山缝隙，发出呜咽般的低鸣。</p>

柳清照的后颈还在发烫，总觉得有双眼睛盯着她的背影，像芒刺在背。</p>

等翻过丐帮后墙，她摸了摸怀里——阿朱的半块虎符还在，而她袖中，多了片槐树叶，叶尖沾着点暗红，像血。</p>

“明早去梁长老那里。”她低声对阿朱说，“我有块令牌碎片，或许能拼出更多线索。”</p>

阿朱的身影消失在巷口。</p>

柳清照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突然想起假山后那声乌鸦叫——那不是普通的鸦鸣，倒像是某种暗号。</p>

她摸了摸腰间杨过给的匕首，刀鞘上还留着他刻的“昭”字，此刻在月光下泛着冷光。</p>

远处，更夫敲起了四更梆子。</p>

柳清照裹紧青衫往书院走，袖中那片带血的槐树叶硌得手腕生疼。</p>

她不知道的是，在丐帮后墙的老槐树上，一道黑影正望着她的背影，指尖捏着半枚天青色的衣扣——跟康敏昨日在大堂里展示的那枚，纹路分毫不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