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仿佛听见了水底深处传来低沉的呜咽，像是无数个“她”在黑暗中无声呐喊；鼻尖的安神香气味正悄然变淡，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水腥与腐朽的铁锈味；皮肤上泛起细密的疙瘩，仿佛有看不见的视线正从幽影的眼眶中穿透她的灵魂。</p>

她以为自己是执棋者，却没想到，自己连棋子都算不上，或许……只是用来开锁后便会被丢弃的消耗品。</p>

“清照！”杨过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焦急，“看着我！”</p>

柳清照猛地从那几乎要将她溺毙的思绪中惊醒。</p>

她抬起头，对上了杨过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p>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平日的桀骜不驯，只剩下山崩于前亦不改色的沉稳和担忧。</p>

指尖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那一点暖意竟成了她此刻唯一的锚点。</p>

而在他们身边，小龙女早已无声地横跨一步，将杨过稍稍护在身后。</p>

她听不懂那些诡异的对话，但她能感受到那道水面上的幽影所散发出的恶意，以及柳清照身上那股濒临崩溃的气息。</p>

她手中的玉蜂针蓄势待发，银丝在指尖若隐若现，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保持清醒；一双清冷的眸子死死盯着水面的人影，锁定了它的每一丝动静。</p>

“哗啦——”</p>

水声再起，打断了这短暂的对峙。</p>

潭水开始泛起细密的涟漪，一圈圈扩散，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深处缓缓上浮。</p>

安神香的气味愈发稀薄，空气中浮起一股阴湿的腐味，连呼吸都变得滞重。</p>

那刚刚还只是一个模糊轮廓的幽影，在安神香的效力逐渐减弱后，竟开始变得凝实。</p>

水面之上，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破烂囚服般衣物的人形轮廓，缓缓地从水中“站”了起来。</p>

它的身形介于虚实之间，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上，遮住了五官，只能看到一双泛着青光的空洞眼眶，正直勾勾地“看”着柳清照。</p>

每一步踏出水面，都带起“滴答、滴答”的水珠声，落在石岸上，如同倒计时的钟摆。</p>

它在等，等她的回应。等这把新的“钥匙”，做出选择。</p>

柳清照的心跳在这一刻反而平静了下来。</p>

巨大的恐惧之后，是破釜沉舟的清醒。</p>

她明白了。</p>

自己所掌握的那些残缺的信息，根本不足以应对眼前的局面。</p>

那本手札，与其说是攻略，不如说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p>

再继续隐瞒下去，不仅她自己会步上前辈的后尘，更会连累身边这两个真心待她的人。</p>

杨过的敏锐和执着，小龙女的强大和纯粹，在这一刻，不再是她计划中的变数，而是她唯一的生机。</p>

她不能再一个人扛着这个秘密了。</p>

这个秘密已经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它沉重得足以压垮所有人。</p>

柳清照深吸了一口带着安神香和水腥气的冰冷空气，胸中的郁结与惊惶仿佛都随着这口气被压了下去。</p>

她猛地挣开了杨过依然紧握的手腕，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他担忧的目光，上前一步，与他四目相对。</p>

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疏离和淡然的眸子，此刻所有的伪装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决绝。</p>

她要赌，赌杨过，赌人性，赌她不再是一个孤军奋战的“钥匙”。</p>

柳清照看着杨过的眼睛，声音不再颤抖，反而异常坚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