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散得比预想中早。</p>

黄蓉借口去查夜巡，走时特意叮嘱小桃锁了竹影轩的后门。</p>

柳清照站在廊下望着渐起的雾，看那雾气从东边水闸方向漫过来，像团被揉碎的棉絮，片刻便模糊了桃林的轮廓。</p>

"关水闸引雾，好手段。"她摸了摸袖中短刀，踩着湿滑的青石板往东南方向走。</p>

雾气沾在睫毛上，她却走得极稳——白日里数过的石板数此刻在脑海里翻涌："巽位属风，雾气最薄。"当鞋尖踢到块凸起的石板时，她猛地停步，弯腰抓起把湿泥抹在脸上，接着往前狂奔。</p>

"咔嚓！"</p>

身后传来机关触发的脆响，柳清照头也不回地往前冲。</p>

雾气里突然漏出点星光，她顺着光跑，直到撞进片开得正好的桃林。</p>

晨露顺着花瓣滴落，打湿了她的发梢，东边的天色已经泛白。</p>

"早啊，黄老岛主。"</p>

柳清照转身时，黄药师正倚着棵老桃树，手中玉箫轻敲着石桌。</p>

他穿月白长衫，发间插着支翡翠簪子，眉峰挑得像把刀："能从我的迷魂阵里走脱的，十年里不过三个。"他指节叩了叩石桌，"你是第四个。"</p>

"其实也不难，"柳清照抹了把脸上的泥，笑得肆意，"再复杂的阵法，也逃不过物理规律。</p>

雾气往哪走，风往哪吹，石板怎么摆...黄岛主的机关，到底还是人布的。"</p>

黄药师忽然笑了，玉箫在石桌上敲出清越的响："有趣。</p>

不如留下来做我桃花岛的客卿如何？"</p>

柳清照心头一跳，还未开口，身后传来道带着冰碴子的声音："她不会答应的。"</p>

玄色披风裹着松木香卷进桃林，杨过站在晨雾里，玄铁匕首的寒光映着他紧抿的唇。</p>

他扫了眼柳清照脸上的泥，喉结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只把件带着体温的大氅披在她肩上。</p>

黄药师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玉箫轻敲石桌的节奏忽然变了。</p>

他望着东方渐起的朝阳，忽然道："我那藏书阁里，倒有几本讲'物理规律'的古籍...林公子若改了主意，随时来。"</p>

柳清照裹紧大氅，望着黄药师转身离去的背影。</p>

晨风吹散最后一缕雾气，她摸了摸肩上的大氅，又看了眼身侧绷着脸的杨过，忽然笑出声："你怎么来了？"</p>

"我是神雕侠。"杨过别过脸去看桃枝上的晨露，耳尖却红得像要滴血，"规矩...是人定的。"</p>

远处传来桃花岛弟子的吆喝声，柳清照望着被朝阳染成金红色的桃林，忽然想起黄药师说的"藏书阁"。</p>

她摸了摸袖中短刀，又看了眼身侧的人，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这江湖，果然比她想的，更有意思些。</p>